4月19日,马杜罗在全国代表大会上正式宣誓就任委内瑞拉总统。在就任总统后的首次讲话中,他再次表达了对查韦斯的思念和敬意。他说:“每一天,我醒来时就会想到他,临睡前也想起他,寻求他的指引。”因此,可以预料,作为查韦斯钦定的接班人,马杜罗会继承查韦斯的遗志,不会对委内瑞拉的内政外交进行大幅度的调整和修改。
查韦斯的遗产
查韦斯就任委内瑞拉总统以来,这个南美洲国家的政治、经济、外交和社会等领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虽然国际社会对查韦斯的评价应有尽有,但他在位14年的政绩是显而易见的。
第一,查韦斯推动了拉美左派的东山再起。在1998年12月6日举行的委内瑞拉总统大选中,查韦斯以56.5%的得票率当选总统。查韦斯的当选被视为拉美左派东山再起的“前奏曲”。此后,左派政治家先后在阿根廷、玻利维亚、巴西、智利、厄瓜多尔、尼加拉瓜和乌拉圭的大选中取胜。这些国家的领土面积占拉美总面积的71.8%,人口占拉美总人口的一半以上。
第二,查韦斯的“21世纪社会主义”有利于委内瑞拉和其他拉美国家探索新的发展道路。“21世纪社会主义”的主要内容是强化国家在经济生活中的作用,加快社会发展,加强拉美国家之间的团结和高举反对美国霸权主义大旗。尽管西方媒体肆意污蔑这一政治口号,但它的积极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第三,委内瑞拉低收入阶层的生活状况有所改善。查韦斯总统的政治权力基础在于低收入阶层,因此,他上台后不久就实施了多个扶贫计划,其中包括开设面向穷人的特价商店,向失业者提供各种就业机会,在穷人区建造学校和医院,等等。在古巴的帮助下,委内瑞拉的许多边远地区和贫困地区已基本解决了缺医少药和上学难的问题。其结果是,委内瑞拉的文盲率和婴儿死亡率大幅度下降。
第四,国家的作用显著增强。查韦斯上台后,发誓要降低外国公司在委内瑞拉石油工业中的至高无上的地位,“使委内瑞拉人民获得石油价格上升带来的好处”。为此,查韦斯政府提高了外国公司与委内瑞拉政府在石油收入上的分成比例,并要求外国公司将一部分股权转让给委内瑞拉国营石油公司。此外,查韦斯还在其他领域实施了国有化,从而有力地强化了国家在经济生活中的作用。这与新自由主义的主张是大相径庭的。
第五,查韦斯反美斗士的形象以及委内瑞拉政府以石油美元为“后盾”,实施了“玻利瓦尔美洲替代计划”,对古巴、玻利维亚和尼加拉瓜等发展中国家提供援助,使得委内瑞拉的知名度和国际地位得到了提高。
马杜罗面临的挑战
马杜罗继承了查韦斯的政治遗产,但同时,这位委内瑞拉新总统所面临的挑战也不容低估,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应对经济领域中的一系列问题。
委内瑞拉的经济支柱是石油工业。该部门约占国内生产总值的30%,出口收入的90%,以及财政收入的50%。查韦斯当政前夕,石油出口收入占委内瑞拉出口收入的比重不足70%。由此可见,委内瑞拉经济对石油工业的依赖程度越来越大。这意味着,一旦石油产量下降,委内瑞拉的出口收入和财政收入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经济增长率也会下跌。
委内瑞拉经济对石油工业的过度依赖导致了所谓“荷兰病”,即政府在发展石油工业的过程中轻视农业,从而使其在整个国民经济中处于不利的地位。其结果是,委内瑞拉人消费的基本食品(如玉米、大米、糖、牛奶、牛肉、鸡肉和菜豆等)都不能自给自足。
查韦斯当政以来,畸形的经济结构不仅削弱了委内瑞拉经济的活力,而且还对以价格信号为基础的资源配置产生了极为不利的影响。在高油价的刺激下,政府开支持续扩大,工资水平快速上升,消费热不断加温。而商品供应则不敷需求,从而加大了通货膨胀压力,使委内瑞拉成为通货膨胀率最高的拉美国家。而居高不下的通货膨胀率以及政府的资本管制措施,又对委内瑞拉货币玻利瓦尔的汇率产生了极为不利的影响。在黑市上,玻利瓦尔兑美元的汇率比官方汇率高出约4倍。
查韦斯的国有化政策确立了政府在经济领域的主导地位,但也导致外国投资者趑趄不前。由于缺乏资金,近几年委内瑞拉的石油产量在显著下降。
在政治领域,马杜罗面临的挑战是如何改善与反对派的关系。查韦斯的上台彻底改变了委内瑞拉的政治格局,使寡头政治的既得利益者成了坚定的反对派。2002年4月发生政变事件后,查韦斯总统与其反对派之间的矛盾更加不可调和。
美国视查韦斯为眼中钉和肉中刺。在美国的支持下,反对派不择手段地与查韦斯作对,而查韦斯则以强硬手段予以回击。这种针锋相对的斗争不仅影响了委内瑞拉的政局稳定,而且还使为数不少的专业人才移居国外,其中许多人或不满查韦斯政府的政策,或受到政府的排挤,或对委内瑞拉的前途失去信心。毫无疑问,大量人才的外流严重影响了委内瑞拉的技术创新。作为国民经济的支柱,石油工业也因缺乏技术工人而无法提高产量。
马杜罗当政后,委内瑞拉与美国的关系能否改善也是国际社会关注的问题之一。可以预料,美国会在马杜罗上台之际发出一些改善关系的信号,但不会放弃对反对派的支持。马杜罗也可能会采取一些有利于改善委美关系的措施,但不会放下反对美国霸权主义的大旗。
2013年4月14日大选结果公布后,反对党候选人卡普里莱斯认为选举中有舞弊行为,要求重新计算选票。反对派发起的反政府示威演变成暴力冲突,导致数十人伤亡。由此可见,在可预见的将来,马杜罗与反对派的敌对状况很难彻底消失。这显然是非常不利于委内瑞拉政局稳定的。
在社会领域,马杜罗既要确保低收入阶层的生活水平不会下降,又要应对每况愈下的社会治安。据报道,委内瑞拉的犯罪率和谋杀率被认为是拉美地区最高的。在许多公共场所,光天化日之下的抢劫、偷窃和凶杀案司空见惯。
中委关系
查韦斯总统逝世后,中国政府派特使、国家发改委主任张平委内瑞拉首都加拉加斯参加其葬礼。委内瑞拉外长豪阿亲自到机场迎接中国客人。委内瑞拉礼宾官表示,中国人民是委内瑞拉人民的好朋友。查韦斯总统生前十分重视委中关系。为体现这一关系的特殊性,委方破格接待中国政府特使。
中国与委内瑞拉在1974年正式建立外交关系。在近40年的外交关系中,尤其在查韦斯当政后,中委关系快速发展。两国高层往来频繁,经贸合作不断扩大,科技、文化、教育等领域的交流日益增多。在国际事务中,双方相互理解,密切合作。2001年,中委建立了共同发展的战略伙伴关系,并成立了高级混合委员会,协调和规划两国在政治、经贸、人文等多领域合作事宜。迄今,该委员会已举行了10多次会议。2004年12月,委内瑞拉宣布承认中国完全市场经济地位。
马杜罗总统认为,查韦斯总统对中国有着深厚的感情,生前一直致力于建设两国重要的战略合作关系,不断开拓和深化两国在不同领域的合作。他说,“向查韦斯致敬的最好方式就是继续加强和深化委内瑞拉和中国的战略伙伴关系。”马杜罗总统还透露,委内瑞拉政府将派出高级代表团,在适当的时候访问中国,以继续推动两国之间的经济合作。
中国将一如既往地推动中委关系的发展。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曾说过,“查韦斯总统是委内瑞拉的杰出领导人,也是中国人民的好朋友,为促进中委友好合作关系作出了重大贡献。……中国党、政府和人民十分珍视中委传统友谊,愿同委方一道努力,不断深化中委共同发展的战略伙伴关系,造福两国和两国人民。……中方十分珍视同委内瑞拉的传统友谊。委内瑞拉是拉美重要国家,也是中国的友好国家。近年来,中委关系在各领域都取得了长足发展,我们愿同委内瑞拉政府和人民一道,不断深化和推进中委共同发展的战略伙伴关系。中方也愿与拉美国家一道共同努力,进一步发展中拉关系。”
(作者是中国拉丁美洲学会副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