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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通缩隐现
本刊记者 兰辛珍 • 2013-06-24 • 来源:《北京周报》2013年第26期 6月27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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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经济正在走向通缩,最大的迹象就是大宗商品价格持续走低,并由此而带来的工业品出厂价格指数(PPI)的低迷。

作为工业生产资料的大宗商品,其价格走势总是保持着与经济走势呈正比的关系,并且一直被经济学家们认为是经济走势的先期图标。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中国市场上大宗商品价格开始走低,到目前仍未见有回升的迹象。上海钢联大宗商品价格指数(MyBCIC)数据显示,5月的指数为1060.65,同比下跌8.3%、环比下跌1.0%。伴随着大宗商品价格指数走低的,是中国经济增速的疲软。

北京工商大学教授胡俞越认为,中国大宗商品市场价格后市仍存在一定下跌空间,中国经济不会再回到两位数以上的增长了,两位数以下的增长将成为常态,并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国家统计局6月9日发布的消费价格指数也显示,中国经济通缩阴影已经显现:2013年5月中国CPI同比上涨2.1%,创近两个月新低。“中国的货币政策应该由控通胀向防通缩转变了。”胡说。

不过胡认为,不能因大宗商品价格一路下跌,反应出经济增速疲软,就认为是不好的事情,大宗商品价格下跌同时也有积极的一面,那就是可以使饱受物价上涨之痛的消费者得以喘息。只要经济不是过分的通缩,政府就不应该干预大宗商品价格的下跌。

 

大宗商品的黄金时代或已结束

自2001年中国加入WTO后至今十二年,是全球大宗商品价格大幅上涨的十二年,同时也是中国经济更快增长的十二年。在这十二年里,中国对大宗商品的需求占到了全球的70%,其中对铁矿石和煤炭的需求更是达到了全球的80%。然而中国虽然是大宗商品最大需求国,但由于正处大宗商品辉煌时期,中国对大宗商品定价却没有话语权,大宗商品的价格由卖方说了算。

胡俞越认为,如今大宗商品的黄金时期已经结束,理由是在诸多原材料领域已经从卖方市场转入了买方市场。

澳大利亚是中国铁矿石的主要供应国,在过去,中国钢铁企业为反对铁矿石价格大幅上涨,与澳大利亚铁矿石企业的谈判十分艰难,而且经常徒劳无功。但今年以来,这一情况却出现了逆转,即使这样,铁矿石合同销量仍在下降,难现昔日热销的场面。

胡俞越表示,作为全球最大的大宗商品进口国和消费国,中国经济近期数据不容乐观,极大地抑制了大宗商品价格的走势以及需求。从目前中国主要工业产业的生产经营情况看,未来中国对大宗商品的需求增长将大幅下降。

在众多大宗商品中,原油价格的下跌,影响最大。由于原油是市场中最重要的“风向标”数据之一,原油价格下跌会带动其他商品价格的下挫,比如在中国市场,带动了近期焦煤、钢坯等价格的普遍下跌。

中国农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向松祚表示,大宗商品价格下降,对央行货币政策来说,可能是个两难, 央行可能会通过进一步放松政策来应对商品价格下跌,因为央行官员担心如果通缩局面确立,那么将会把过度杠杆化的经济推入下行漩涡。但是央行如果出手应对大宗商品价格下跌,进而刺激通胀,那么可能再度激发投机活动,反而又把经济推向通胀深渊。

向松祚表示,由于上游价格下降有助于需求逐渐复苏,在中短期内有助于实体经济复苏,遏制通胀压力。从这一点来说,他希望央行货币政策保持目前的状况,不因大宗商品价格下跌而做出改变。

 

价格下跌已传导到工业品

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2013年5月份,全国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同比下降2.9%,创下了近8个月新低。环比也继续下降,下降值为0.6%。1-5月平均,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同比下降2.1%。

仔细分析不难发现,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指数下降的原因,是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中,生产资料价格同比下降了3.8%,影响全国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总水平下降约2.88个百分点。

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工业生产者购进价格中,黑色金属材料类价格同比下降5.9%,燃料动力类价格下降5.6%,有色金属材料及电线类价格下降5.0%,化工原料类价格下降3.8%。

很显然,大宗商品价格下跌已经传导到了工业品价格。

海通证券宏观债券首席分析师姜胜利表示,目前PPI已经连续15个月负增长,从其传导机制看,通缩压力会向零售终端传递。

5月CPI为2.1%,低于此前市场预期, 5月PPI同比降幅扩大至2.9%,这两数据都表明经济正走向通缩,未来更需警惕经济通缩风险。

姜胜利表示,生产企业端的通缩令市场担心,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产能持续过剩,以及市场需求不足。

经济通缩迹象会令市场出现观望情绪。统计局公布的投资数据显示,投资已经出现下滑,其中全国固定资产投资1-5月累计同比增速较1-4月回落0.2个百分点;民间国定资产投资累计同比增速也回落0.1个百分点,说明不管是民间资本还是国有资本,投资热情均有下滑。

低迷情绪“传染”给了国际金融机构。6月14日,摩根士丹利继瑞士银行集团和巴克莱银行等国际大行之后,调低了中国2013年的经济增长预期数据,从8.2%降至7.6%。

 

未来形势会如何?

未来中国经济通缩程度会如何?商务部研究院国际市场研究部研究员张小俞表示,这从未来国际大宗商品价格走势中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张小俞说,今年以来,国际大宗商品价格普遍呈下跌趋势。截至5月底,能源商品中,布伦特原油和迪拜原油价格分别下跌10.8%和8.3%,澳大利亚BJ动力煤价格下跌7%;粮油产品中,芝加哥商品交易所小麦和玉米期货价格分别下跌7.6%和4.9%;金属矿产品价格下跌更为明显,伦敦金属交易所6种有色金属价格跌幅为10%—15%,纽约商品交易所黄金和白银价格分别下跌17.8%和27.4%。

从市场形势看,大宗商品似乎面临新一轮抛售潮,但总体上看,未来大宗商品价格的走势波动幅度会较大,但不会一边倒,主要有以下几方面原因:

从需求来看,当前世界经济呈低增长、高风险态势,各国相继出台的逆周期政策短期内对投资和产出有一定刺激作用,但实际需求不足、内生增长乏力的问题并未得到有效解决。同时,危机引发各国对经济增长方式的反思,发展低能耗、低排放的制造业和服务业成为世界潮流,这对未来大宗商品的消费强度和总需求有所抑制。

但市场存在生产资料短期供应充足与长期资源稀缺并存的矛盾。短期看,近年低利率环境和资源争夺刺激了能源、矿产领域的投资,产能扩张速度加快,不仅缓解了前些年的供需矛盾,部分商品还出现供应过剩。但从长期看,大宗商品存在着资源稀缺性,这种稀缺性不仅存在于地矿资源生产,同样表现在农业生产对土地和水的严重依赖。对稀缺性的预期回报要求,支撑着大宗商品的长期价格趋势。此外,各国的政策取向有提高商品生产和交易成本的趋势,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支撑了大宗商品的价格。

目前资本流动性对商品市场的支撑力在逐渐减弱,这使得大宗商品价格像过去几年一样暴涨的动力减少。虽然刺激经济增长为当前很多国家面对的首要任务,而且除非实体经济出现持续的、明显的改善迹象,否则货币宽松环境不会轻易改变。但各经济体亦需要在削减债务、减少赤字、控制通胀与经济增长之间求得平衡,不可能持续大规模地释放流动性;另一方面量化宽松措施对商品市场的作用也在逐步弱化,大宗商品市场对资本的吸引力有所降低。最突出的表现是,近几个月中国期货市场资金流出在不断增加。

“综合以上因素,今明两年,大宗商品价格既缺乏持续上涨的基础,也不太可能出现连续大幅下挫,长期趋势看好,短期易跌难涨,价格波动频繁。”张小俞说。

这表明,未来两年,中国经济虽然会继续呈通缩趋势,但不会出现让经济“硬着陆”式的通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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