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莫言小说在中国许多城市诸多书店纷纷告罄——在他被宣布获诺贝尔奖之前。
“库存的5000多本也被抢购一空。”正在推出全新《莫言全集》的上海文艺出版社的市场部主任汤正宇透露说。他指的只是莫言的一本小说。
网店也是如此。莫言的大量书籍在亚马逊(卓越)网上购物商城显示“需要6-9天或2-4周发货”。而同样缺货的当当网则以“80万种中文图书来助威”,还给用户发出短信:“你敢赌本届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是中国作家吗?我敢!”
此时,再没有一位中国作家像今年莫言这样离远在北欧的“诺贝尔”如此之近。全球博彩公司Unibet公布的赔率表上,他首次出现在名单上,且排在第一顺位。
按惯例,诺贝尔文学奖的入围名单是保密的,并越来越难预测,谁也不知道或猜到评委们都在想些什么和怎么想的,加之其评审意见与被提名者名单要保密50年,于是乎博彩公司的盘口成了“风向标”。它也的确有“靠谱”的时候,如2006年、2009年和去年,最终的获奖者都曾在开奖前以高赔率上榜。
此次知道自己赔率的莫言只好“躲”回老家山东省高密县,陪伴老爸和新书中的人物。当从电话里得知自己成为第一个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中国籍作家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大喜过望并惶恐”(overjoyed and scared,诺奖委员会成员、文学奖宣布者语)。
“获诺贝尔奖对我个人的影响,恐怕是这段时间要接待记者啦……”莫言幽了一默。“不过毫无疑问,它是影响最大的国际文学奖,但在其历史中,确实也有许多作家‘缺席’,像托尔斯泰、卡夫卡就都没有得过这个奖项。而获奖作家里面,有的人的作品也并不是我们都很钦佩的。”其实他并不愿意谈诺奖这个话题,“因为一谈马上就会有人来攻击,很多人在批中国作家有‘诺贝尔情结’或‘诺贝尔焦虑症’。”
对中国作家而言,诺贝尔文学奖,是梦也是痛,一次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评论家与媒体人却火上浇油,不时拷问“为什么国人得不了诺贝尔文学奖?!”或嘲笑“咱们作家太看得起‘诺贝尔’啦!”
“诺贝尔众多奖项里,文学奖主观性最强,在其评选标准里,的确带有一些倾向性,即欧洲中心主义浓烈。”浙江大学世界文学与比较文学研究所所长吴笛教授说,中国人一直希望评委能够公正一点,把眼光放到世界人口占四分之一的国度,并得到认可。
在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张颐武看来,“诺贝尔”选择莫言算惊人之举,是具有想象力、富有前瞻性的一个选择, 它的“大胆”肯定改变了或完全出乎很多中国人对诺贝尔文学奖的长期看法,“但莫言以他无可争议的文学成就获了奖以后,我们大家就可以比较‘放下’了,可以更专注地去从事自己的文化创造。”
“大可不必羞于自己对诺奖的敬畏,不要说你不在乎,也不要说你行他不行,诺贝尔文学奖本身是一个有着既定标准的故事。”莫言的一位中国同行洪峰表示。另一位作家阎连科认为,莫言得到诺贝尔文学奖是名至实归的,这表明了中国文学乃至亚洲文学的提升。而《三联生活周刊》(Lifeweek)主编朱伟则在微博上写道:“瑞典文学院认可了莫言对中国人的生存方式、中国之人性的剖析深度,这是对中国文学辨识度的承认。”近年来常“被诺贝尔”的著名作家、曾任中国文化部部长的王蒙表示,莫言的获奖说明了中国当代作家和他们的文学成就获得了世界的关注。“莫言是中国这一代很具代表性的作家,其作品在国内外的影响很大,包括日本的著名作家大江健三郎等,对他均有很高的评价。诺贝尔这一奖项,对于喜欢写作的人来讲都是有很正面的鼓励作用的。”
中国作家协会当日向莫言发出贺辞,表示其获奖“表明国际文坛对中国当代文学及作家的深切关注和中国文学所具有的世界意义”。
无论如何,莫言获奖了结了同仁一个“漫长的等待”,评论界与新闻界再也不用老调重弹“国人为什么得不了诺贝尔文学奖”了。尤其是,在网络与新媒体日益凶猛、文学的正能量日益边缘化的背景下,莫言以纯文学(还算畅销常销),让文学重新回归大众的视野当中。
“莫言获诺奖,可以唤起国人对好书的热爱,走进书本,沉湎其中,重回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阅读时光。”中国图书商报社社长孙月沐指出,“中国还是有好书的,应该重建一个阅读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