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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之对话第四讲:启蒙与近现代
本网记者 曾文卉 • 2011-11-28 • 来源:北京周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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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德合作展览的《启蒙的艺术》附属活动“启蒙之对话”第四讲于201111 17日在国家博物馆举办。本次论坛的中方嘉宾是中山大学人文高等研究院院长甘阳、社科院美国研究所所长黄平、社科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赵汀阳,德方嘉宾为十八世纪研究国际协会第一副主席吕泽布林克教授、柏林自由大学哲学教授汉斯·费格,另一名重要主讲人 柏林自由大学社会学高等研究院前院长沃尔夫·勒佩尼斯教授因病不能来到现场,但通过视频发表了演讲。

甘阳教授在会上发表了《为什么中国缺失“反启蒙”》的主题演讲。他认为,启蒙就是要从任何根深蒂固的迷信中解放中来,并不是一定要和西方现代性相关。谈启蒙首先要问某一时代某一地方最大的迷信是什么。西方至少发生过三次大的启蒙:第一次是在古希腊,当时最大的迷信是神话,所以启蒙表现在古希腊哲学以理性取代神话;第二次启蒙是大家熟悉的一般意义上的西方现代启蒙,当时最大的迷信是“启示性宗教”与基督教圣经,所以启蒙表现为康德所定义的“用自己的理性去思考”,即“不需要上帝启示帮助的理性”;第三次启蒙是二战之后对“启蒙”本身的反省, 20世纪6080年代,很多西方思想家对第二次启蒙进行了反思,以破除由第二次启蒙带来的对技术的迷信,对工具理性和掠夺自然、奴役自然的权利的迷信。

甘阳说:“启蒙在破除迷信的同时,往往也在创造新的迷信。因此,‘反启蒙’有助于‘启蒙’的健康发展。没有‘反启蒙’,启蒙就无法克服自身造成的新的迷信。”

与此同时,讨论中国的启蒙就必须讨论中国不同时代有待解放的最大的迷信是什么。

甘阳认为,中国第一次大启蒙是由孔子的儒家思想所引领的,当时最大的迷信是对奴隶和霸权的迷信,儒家以人为核心的道德理性和道德实践取代了这种迷信。而中国近现代的启蒙破除的则是“认为中国文明最高、最完美”的迷信,从而转向向西方学习,主要学习西方第二次启蒙的成果。“但是,中国近现代的启蒙同时也创造了自己新的迷信:认为西方文明是最高的文明,西方的月亮都比中国圆,对中国文明传统进行了全盘彻底否定。”甘阳说。

甘阳说,在整个20世纪,很少有任何一个国家如此全盘否定自己的传统。中国现代启蒙的过程中,基本缺乏一种“反启蒙”的制约和平衡。 20世纪中国思想的主流始终是不断强化对西方第二次启蒙的全面认同。然而,尽管20世纪以来,中国发生的一切都是接受西方第二次启蒙的结果,但几乎从来没有人认为, 20世纪中国发生的任何错误与接受西方的第二次启蒙有关,而总是认为是启蒙不够彻底所造成。这是中国与西方的很大的不同。”

针对中国需要什么样的启蒙?那就要问中国最大的迷信是什么。甘阳说,中国所有的知识分子无一例外都自认是启蒙的信徒,是启蒙的知识分子,这恰恰是现在最大的问题。现在中国最大的迷信就是对西方的迷信,尤其是对西方第二次启蒙的迷信,因此现代中国人几乎不能用“自己的理性”去思考,而是用西方人的理性去思考。“现代中国要从对西方第二次启蒙的迷信中解放中来。这其中有很多资源可以使用,包括中国自身的启蒙传统,以及西方古希腊的启蒙成果和西方 20世纪6080年代对启蒙的批判等。”

柏林自由大学社会学高等研究院前院长沃尔夫·勒佩尼斯教授通过视频认为,启蒙从一开始就伴随着“反启蒙”运动,欧洲内部一直存在言辞激烈的批判者,但在亚洲地区反而无法找到对启蒙的“尖锐”批评,并且欧洲内部的批评也没法阻止殖民主义乃至两次世界大战的发生。另外,启蒙推动民主成为普世价值,民主是保障人们公开讨论、参与辩论的权利,民主也要求保护各种思想自由存在。他说:“西方一直以来想要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给其他文明,他们再也不能这么做了,更重要的是,他们再也不该这么做了。”

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赵汀阳教授就启蒙运动所提倡的民主与理性向德国学者提出了质疑。赵汀阳认为,民主与理性在某种层面上互相矛盾,听从民主不能保证听从理性,民主是个人偏好、主观意愿等各种非理性选择的加总,民主是非理性的。德国学者从个人理性以及公众理性的辩证关系进行了回应,在他们看来,民主是公开表达观点的前提,理性取决于公众辩论的结果,是社会达成的共识,因此可以说民主是一种公众理性的表现形式。

启蒙之对话系列论坛由中国国家博物馆和德国墨卡托基金会共同举办,对话共包括展览的背景、启蒙与艺术、启蒙与它的中国史、启蒙与现代、启蒙与知识文化 5个部分,目前该论坛已举行过四次,最后一次论坛将于明年3月份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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