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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价下跌:几家欢乐几家愁
方华 • 2014-10-31 • 来源:北京周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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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油价较今年6月高点已下跌25%,成为当前影响国际政治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市场出现部分油价见底的声音,但多数分析认为,供大于求的局面短期内难以改变,或受地缘政治紧张因素的影响,未来油价涨跌一时难以定论。

多种因素影响油价持续下滑

10月24日,纽约油价和布伦特油价收盘价分别为81.01、86.13美元,相比今年6月高点107.26、115.06美元,两者跌幅约25%。油价连续4个月来暴跌受多种因素影响。

一是产能扩张,供需失衡。从供应方面看,在油价下跌情况下,新老产油国都在增产。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发布的月度原油市场报告指出,9月份OPEC原油日产量达到3047万桶,比上月提升40.2万桶,为2013年8月以来最高水平。目前,OPEC原油产量约占全球石油市场份额的1/3。此外,伊拉克、伊朗、利比亚的石油产量和出口量均有所增加。而美国原油产量的持续上升,对此轮油价下跌影响最大。英国《金融时报》刊登署名文章认为,美国原油产量自2008年以来上升了近80%,日产比以往增加290万桶,成为沙特之后的第二大产油国。从需求方面看,世界经济增速放缓使原油需求疲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日前发布报告,将今年全球经济增速调低至3.3%,2015年全球增长预测下调至3.8%,且认为经济下行风险加剧。主要由于欧盟在经济发展领域面临一系列困难,新兴国家整体经济增长放缓等也限制了国际油价走高。

二是美俄博奕的地缘政治因素。乌克兰危机以来,美国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深入,其盟国也跟进制裁。尽管油价已跌入低谷,科威特等国仍选择不减产抬价。而十一期间沙特意外下调官方原油售价。有分析认为,沙特是为了吸引新客户,抢占市场份额,但实际上也有政治层面的利益。为此,俄罗斯前财长阿列克谢·库德林认为,美国和主要出口商正合谋压低油价,向俄罗斯施压。因石油是俄罗斯的支柱产业,石油收入下降,将直接冲击俄罗斯经济。因此"阴谋论"的说法也不完全是臆测。从以往案例看,油价下行,势必损害出口国利益,沙特和OPEC产油国会压缩部分产量。此次沙特等国已表示,没有压缩产量的打算。而沙特等多个产油国都是美国的盟友,在美俄较量激烈时,沙特等国的立场也可看成是一个风向标。同时,下半年美元汇率持续走强,平均指数从7月初的不到80上涨至86.75,累计涨幅达8.8%,这对以美元计价的原油价格起到打压作用。油价就是石油与美元的比价,美元指数上升了,油价必然下跌。专家分析认为,美元正经历强势周期,未来还将进一步上涨。由此看来,本轮油价下跌在一定意义上成了美国对俄罗斯实行经济制裁的外围战。俄罗斯专家以及一些观察人士认为,美国为首的一些国家推动油价下跌意在拖垮俄罗斯经济,引发俄罗斯政治社会动荡。俄罗斯总统普京近日公开表态称,如果油价低于80美元,世界经济就要崩溃。毫无疑问油价持续下跌使俄罗斯经济雪上加霜。种种迹象表明,乌克兰危机中,美国通过期油杠杆打压俄罗斯经济,从而削弱俄国力和竞争力,是远比其他制裁甚至军事手段更有效的制俄策略。

三是美国能源日趋独立,增加了其在大国政治角力的筹码。从石油贸易角色转变看,美国已从近年来的石油进口大国转为出口大国。今年9月,美国日均产量870万桶,为1986年7月以来的最高水平,明年将达950万桶。今年前9个月,美国日均原油净进口量不及10年前的一半。目前在全球新增的石油供应量中,约1/3来自美国。从生产成本看,据瑞士国家银行发布的报告估算,以每桶计,沙特的石油成本最低,为7美元;俄罗斯为30美元,其极地石油的成本为125美元;美国深海石油的成本为59美元,页岩油为75美元。在国际油价85美元/桶的情况下,各国盈亏昭然若揭。从战略机遇看,油价走低为美经济带来新的刺激动力。花旗银行报告指出,油价处于四年来的低位,相当于给全球经济提供了1.1万亿美元的刺激动力。分析人士认为,油价大跌相当于一次超大规模的量化宽松计划,有助于经济复苏。

 

原油生产国与消费国忧喜两重天

油价下跌使传统原油国财政面临风险:不仅瓦解了这些国家原来的财政预算基础,而且还使其面临货币贬值的压力。俄罗斯、伊朗、委内瑞拉等产油国的经济在油价暴跌中遭受了重大冲击,尼日利亚、伊拉克、利比亚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些石油出口国财政收入的大部分依赖石油开采和出口的税收,而且政府的财政预算也在一个预测的原油价格基础上制定。这个维持财政平衡的预测原油价格又称财政盈亏线,在这个价格以上则该国财政盈余,反之就可能出现财政赤字。就财政盈亏线来看,俄罗斯是102美元/桶,伊朗是100美元/桶,委内瑞拉是120/桶;就原油构成占财政收入的比例看,俄罗斯是45%,伊朗为50%、委内瑞拉是96%。显而易见,油价下跌使这些国家面临很大的财政风险。

对俄罗斯而言,油价持续下跌可能导致俄财政收入锐减,危及市场稳定。在油价下跌和西方制裁的双重打击下,俄罗斯经济运行风险增加,近期多家国际金融机构下调俄经济增长预期。为应对油价下跌,俄罗斯采取的重要手段:一是使卢布贬值幅度基本与油价下降幅度持平,半年来俄罗斯卢布贬值已近20%。二是强化对国家能源安全的保护力度,俄总理梅德韦杰夫指出,"应尤其注意在勘探和开发油气资源中采用新技术,保证俄罗斯油气工业在世界的领先地位。"三是动用储备基金应对经济风险。俄罗斯有大约50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应对经济发展面临的风险。四是不断加大改变经济增长结构的力度,避免过度依赖能源出口。据英国《金融时报》计算,如油价维持在每桶80-90美元之间,俄罗斯经济可支撑约两年。但俄罗斯政府对油价长期走势持乐观态度。俄罗斯副总理阿尔卡季·德沃尔科维奇近日在俄国家石油天然气论坛上表示,原油价格在短期内可能处于低位,但长远来看,原油价格会上涨,甚至可能更高。对伊朗来说,伊朗政府发言人也指责一些伊斯兰国家与西方国家合谋,通过压低国际油价的方式,进一步削弱伊朗经济。但伊朗改变以往首先要求限产提价的做法,提出以"更有效的外交手段"阻止油价持续下滑,期望伊核问题谈判达成最终协议,早日摆脱制裁,以提高原油产量来弥补收入不足。鲁哈尼政府也认识到伊朗经济过度依赖石油,要加快调整经济结构。对委内瑞拉来说,要拿石油外汇进口生活用品,以及支撑社会性住房建设,委内瑞拉外长呼吁召开OPEC特别会议,稳住油价下跌之势。

油价下跌对石油消费国带来利好。从经济上来说,油价下跌相当于对石油消费国减税。花旗银行的艾德摩尔斯(Ed Morse)估计,原油价格下跌至80美元,相当于向美国每个家庭送了近600美元。属于石油进口国的印度、日、韩等东亚国家、欧盟成员国也会因此受益。中国是世界原油进口第一大国,进口石油占国内石油消费的60%,油价下降将缩减中国的原油进口成本。如果按2013年中国原油进口量来计算,油价每下降1美元将为中国石油进口节省21美元。目前中国的原油战略储备只有70天左右,远低于国际通行的90天储备目标,中国可乘机增加原油战略储备。同时,油价下跌对交通运输业、农业等多个行业带来利好,使运营成本下降也可带动消费支出,刺激经济增长。

油价下跌给世界经济复苏增添了不确定因素。油价暴跌进程拉长,强化了原油的大宗商品龙头属性,使油价超过美元成为市场的新坐标。能源化工品种、农产品期货价格都有所回落,有色金属的生产成本也回落。除大宗商品外,美国债券市场也以油价走势为风向标,低油价使市场弥漫担忧情绪,影响提振经济的信心。同时对既有的石油生产模式和能源安全也有不小的冲击,寻找石油替代产品、研发新能源、降低现有生产成本等,都成为能源安全的一部分。  (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 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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