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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巴马的亚洲之行价值几何
本刊特约评论员 晓岸 • 2014-04-14 • 来源:《北京周报》2014年第17期 4月24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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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总统贝拉克·奥巴马将从4月23日起访问日本、韩国、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四个亚洲国家。这次行程并不包括中国。但无论华盛顿一些人对推进“再平衡”的口头承诺多么坚定,都不能否认绕开中国后美国已无力独自承担亚洲议程的事实。

 

重申“再平衡”

奥巴马4月访问亚洲行程刚好在中国以东划了一条线,串起美国在亚洲最重要的三个盟国,穿越因领土海洋争端而引人注目的南海和东海。

奥巴马出任总统以来已三次访问亚洲,到访国家包括中国、日本、韩国、印度、印尼、泰国、缅甸、柬埔寨。其中,日、韩均已两次接待奥巴马,凸显了两国在美国亚太同盟体系中的重要位置。

这条线也划过两个东南亚国家,进一步拉拢东盟的意图明显。奥巴马即将到访的四国对美国主导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也有重要意义,马、日与美双边磋商处在关键阶段,韩、菲已做出加入谈判决定。

奥巴马政府视中国崛起为美国必须优先应对的战略挑战之一,过去三年通过“重返亚洲”战略调整,苦心维持亚太地区的均势平衡。尽管华盛顿一再声明“再平衡”不针对中国,但无法消除中方疑虑。在中国,很多人相信美国的亚太政策分为两部分:一块用来同中国开展合作,借重中国不断增长的影响复苏美国经济并管控世界;一块用来为中国的发展设置边框,阻止中国取代美国的全球领导地位。

日、菲正分别因东海钓鱼岛和南沙岛礁主权争端同中国对峙,急欲拉美国为自己站台,以增强本国同中国相抗衡的地位。奥巴马政府极力避免在争议方之间选边站队,但也公开反对中国划设防空识别区、质疑南海断续线合理性,指责“中国宣称主权的方式破坏地区稳定”,并为日、菲与中国进行海空对峙提供幕后指导和配合。奥巴马此访亚洲将会面临两个盟国进一步向其索取支持的压力,如何在维持亚太同盟体系有效性的同时避免过度刺激中国、防止争议地区爆发直接冲突,令美方颇为头疼。更让白宫为难的是日本的走向。安倍晋三正加紧推行右倾政策,积极推动修宪,誓言“走正常国家道路”、“夺回强大日本”。安倍的战略是一方面继续依靠日美安保同盟,一方面寻求增加日本处理国际事务的主动权,甚至在重大问题上开始对美国说“不”。美国没有在二战后的最合适时间认真清算日本的历史问题,今后更不可能。白宫担心,日本一旦过度使用同盟来追求国家正常化,必然最终逃离日美同盟,变成动摇和挑战美国在西太平洋地区主导权的力量。

缓和盟友之间的关系也是奥巴马此行的目的之一。因领土争端和安倍晋三参拜靖国神社问题而关系恶化的日本、韩国为争取奥巴马优先到访自己国家展开了一场外交战。最终,美日谈出了一个奥巴马仅在东京停留两晚的日程,创造了美国总统对日本国事访问的最短记录。美方并极力促成美日韩首脑在3月荷兰海牙第三届核安全峰会期间举行三边会晤,勉强打破了日韩领导人不见面、不沟通的僵局。

 

亚洲战略的再思考

白宫在开始规划奥巴马此次亚洲之行时,将访问目标定为“展现美国在外交、经济和安全领域加强与亚太地区国家接触的承诺”。但在奥巴马即将启程之际,美国面临的国际形势发生了重要变化,将不得不重思此访的意义和宗旨。

奥巴马政府调整全球战略部署的如意算盘是将部分资源抽离中东、欧洲转投亚太,逐步实现全球战略重心的东移,这一计划被迫面对现实的严峻考验。白宫必须均等兼顾中东、亚太、欧洲三个方向,战略资源短缺、国内支持下降的问题更加突出。

乌克兰危机的激化将美俄关系抛入冷战后最恶劣的时期,美国对普京通过并吞克里米亚之举报复北约的挤压和乌克兰的“西向”缺乏事先估计,不得不紧急调整外交议程,优先处理率欧盟对俄实施制裁事宜。美俄关系正站在“新冷战”边缘,华盛顿拒绝这一前景,将为重新谈判划分美俄在东欧、外高加索地区的势力范围耗费巨大精力。

促成以巴达成和平协议是奥巴马第二任期开始以来积极推进的头号外交议程,国务卿克里已11次到访中东,即便在乌克兰局势最紧张的时候也没有停止斡旋。但美国在中东推行的新政策极为不顺,遍布该地区的民主转型动荡和以巴边境冲突再度升温有可能使奥巴马确立“和平总统”历史地位的梦想化为泡影。

奥巴马或许已经意识到在动荡不安的世界上,美国在亚洲的最大需要不是竞争和备战,而是稳定与繁荣。但在亚洲,从北到南诸多问题都在质疑美国的能力、挑战美国的利益,令美国手忙脚乱,真正能帮美国一把的可能恰是中国。

朝鲜半岛局势将奥巴马出访亚洲的议题单上占据很高位置。朝鲜近来向日本海密集发射炮弹,扬言搞新型核试验,表面看是为抗议美韩联合军演,真实意图令人困惑。白宫拒绝在朝不采取弃核实质步骤的情况下与朝重开谈判,要求中国对朝施压,促其放弃发展核武。

奥巴马即将进行的亚洲之旅不包括中国,一些国际舆论将此解读为美国将联合亚洲盟友加强对华围堵。事实是,自宣布奥巴马将“重返亚洲”后,白宫花了三个月时间与中方就2014年两国高层交往安排进行密集沟通,议定在海牙核安全峰会期间举行中美元首年度首次会晤,年中在华举行新一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秋天奥巴马赴北京出席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并单独访华。 2014年对中美两国的国内事务极为关键,中国必须确保全面深化改革议程的顺利铺开,美国则要举行中期选举并推进经济再平衡调整,两国领导层前所未有地需要中美合作和彼此关系稳定。美媒报道,为确保奥巴马年内访华,美方商请中方将APEC峰会时间由原拟的10月份推迟到了11月美国中选之后。

进入2014年以来,为了减少外界对奥巴马4月出访亚洲行程不含中国的猜测,并尽快消除奥巴马2月在白宫会见达赖喇嘛给中美关系造成的不利影响,美方对华采取了一系列积极的外交行动,包括1月派常务副国务卿伯恩斯、亚太事务助理国务卿拉塞尔联袂访华,2月派国务卿克里绕开日本访问中、韩,3月安排第一夫人米歇尔携两个女儿专程访华一周。

3月24日,习奥会在海牙如约举行,双方讨论了从双边到全球的广泛议题。习近平重申中方坚持以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为原则,与美方共建新型大国关系。奥巴马表示,美国无意破坏中国的稳定,无意遏制中国,支持中国改革进程,愿继续共同推动新型大国关系建设,并建设性方式处理双方之间的分歧和摩擦。

白宫越来越深地体会到,没有中国的配合,美国不仅将在亚洲一事无成,更可能深陷新的冷战疑云和冲突泥潭。华盛顿需要正视自身的虚弱,重思其在亚洲的部署。对奥巴马来说,一次不在中国停留的亚洲之行需要确认的,应是没有谁能绕开中国安排亚洲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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