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上海9月6日专电（新华社“中国网事”记者周琳、高少华、魏宗凯） “我们特此联合起来，共同努力，揭露和谴责香橼及同类中概股做空者的欺骗和无知。”9月3日，创新工场首席执行官李开复联合60多位企业家和创投负责人公开质疑知名的中国概念股做空机构“香橼”（Citron，即法语的“柠檬”），这也是李开复与香橼之间的第四度交锋。
做空机构到底是在打假还是在造谣？“一个人的香橼”为何能在短时间内即让许多中概股“谈虎色变”？当做空机构本身有失诚信时，谁才是资本市场真正的“酸柠檬”？中国企业海外上市如何保护自己？“中国网事”记者进行了跟踪调查。
三次半交锋：李开复与香橼“针锋相对”
李开复牵头的这封公开信函称，香橼的所有者安德鲁?莱福特有着多年的欺瞒、欺骗和非法行为记录。其报告“利用了中美两国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厚颜地说谎，因为其知道美国读者没有办法核实真相”。同时，李开复等人还成立了一个名为“citronfraud．com”的英文网站，用于揭露和谴责香橼及同类中概股做空者的欺骗和无知。
事实上，这并非李开复和香橼的首次交锋。8月27日李开复发表文章尖锐指出香橼的做空报告，说明其对中国互联网的认知水平仅仅相当于一个门外汉，是利用了大多数国外受众对中国互联网的不熟悉，以及无法阅读中文的信息不对称现象，成功地欺骗投资者根据其报告的建议做出投资判断。由于在其报告发布之前，香橼已经建立了大量仓位，因此丝毫不在乎其报告是否合格或者正确。“这到底是打假还是造谣？”
随后，香橼迅速回应。至今，李开复和香橼之间的交锋已经四来三往，截至发稿，香橼尚未作出第四度回应。在以往的三次交锋中，香橼认为自己动机纯正，“李开复敢这样说吗”？
针对质疑，李开复5日对“中国网事”记者回应表示，一些做空公司“走火入魔，剑走偏锋”，当那些造假的公司被打掉以后，开始打一些并没有作假的公司。而这些所谓打假或做空公司提供的材料，看起来像是自己在做假，是非常严重的不诚信行为。“市场若允许这些做假的打假公司存在，未来将会让很多好公司不敢去美国上市，已上市的公司也要私有化，给投资者带来诸多不便，对中国公司和在海外上市的中国企业都带来很大的名誉打击”。
李开复说，希望借此次反“打假”，给未作假的中国公司信心，同时让作假的打假机构名声滑落、回报下降，被投资者摒弃；此外还要让这些公司知道，“中国公司不是可以随意欺负的，使他今后能够有所收敛”。采用联名的方式，则是希望这些公司未来的海外上市之路不受假信息的影响。
大部分网友对于中国企业家的反击行为表示支持，但也有一些网友和专家认为，真理在辩论中会逐渐明朗，理性的投资者不会被错误的消息误导，中国概念股应经得起国外做空机构的质疑。网友“郭沛源_商道纵横”就说，应该用规则说话，如果香橼有过错或违规，直接起诉就是。香橼报告能激起千层浪，说明市场信心是有问题的。
盯准中国：谁才是资本市场“酸柠檬”？
公开资料显示，香橼创始人为安德鲁·莱福特，其曾供职的期货公司曾因不当行为被处罚，所有的员工被禁止在期货交易行业继续从业。进入证券市场后，莱福特主要在做空股票，其成立并独立运营的研究机构“香橼”在法语中正是“柠檬”的意思，旨在揪出证券市场难以入口的“酸柠檬”。
专家说，做空机构和打假机构本来可以起到正面作用，用于净化环境、揪出作假者，让投资人了解多方面的信息有利判断。例如香橼等做空机构基于研究和调研，的确曾揪出过一些资本市场的“酸柠檬”，使得一些有问题的中国概念股最终退市，最著名的案例就是几个月的时间让“东南融通”最终摘牌。
然而，打假机构也有可能陷入利益陷阱。业内人士说，利益驱使之下，很多做空机构开始对一些“无缝的蛋”下手，甚至认为中国海外上市公司“一打一个准”，发布涉嫌虚假信息的报告。
美国太平洋顶峰证券下属公司弘亚世代（Pacific Epoch）董事、总经理张晨昊说，如果做空机构屡屡做空中概股，可能导致投资人在短期内采取保守措施，尽量远离中国企业，去印度、日本、巴西等其他市场投资的后果，对我国企业海外上市造成冲击。但是在成熟市场上，个人或专业投资者对于做空机构都会持审慎态度，如果报告捕风捉影，市场就不会为之所动。这警示我国上市公司应加强与投资人的互动，以免优质公司也被误伤。
专家认为，第三方机构以市场研究的噱头寻求对股票做空的方式来盈利也存在争议，这种盈利模式往往是在非成熟的、不受完全监管的市场形势下有可操作空间。
上海泛洋律师事务所律师刘春泉说，一些做空机构有了成功的“打假”案例，相当于积累了公信力的资本，之后却为了利益去“变味”地打假，故意攻击上市公司。如果拥有做空机构确凿的造假证据，可能涉嫌敲诈，被“冤枉”的公司也应诉诸法律手段。
向做假、打假说不 中国公司要“坐端行正”
专家认为，对于“卖空”机制不能因噎废食，而是应用足够透明的方法约束这些机构，对于违规不法的机构则应予以严惩。同时，涉及的企业应第一时间站出来回复质疑，必要时在国外进行上诉。
业内人士建议，一方面可以设立类似“黑名单”制度，对于那些故意做假赚取利益的所谓“打假机构”，不允许其在中国开展业务；另一方面政府也可以鼓励和选择一些可信任的、公正的第三方机构撰写报告，建立透明的机制。
张晨昊说，政府在财务质量上的监管应加强和海外政府监管机构的沟通互动。另外，对一些具有市场操控嫌疑的机构要多方联动，联合上市公司所在行业协会、海外上市协会、财务监管协会等组织共同发声，这样才能让企业在“道魔相长，互相磨合”的状态下正常成长。
“要让海外的一些做空机构知道，他们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用假的证据来欺负中国的公司。”李开复称。
业内人士同时指出，一个人的做空机构能对中国整个互联网行业造成这么大影响，说明此前很多做假的中国公司借壳上市，已导致中国互联网公司在世界范围内信任感缺失。需要认识到的是，一个公司做假虽是个案，却也容易对整个行业的信心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
张晨昊说，近年来一些中国企业确实存在诚信问题，例如财务报告质量等，中国海外上市企业质量良莠不齐导致信心缺失。
因此，中国企业需要“行得正、坐得端”，好好修炼内功，才不会让个别“酸柠檬”事件影响整个中概股的上市路。李开复提醒说，对中国的企业来说，在上市时就应该了解你以后是和海外投资者打交道。目前中国公司在海外上市相对还比较少，因此中国公司财务要更规范，要更了解国外的法律，学习如何和海外投资者打交道，要重视机构投资者的观点。
大成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商建刚认为，市场环境和法律环境的不健全，使得一些中国公司财务报表存在“水分”，导致国外投资者对中国企业缺乏信心，存在“中国公司很多‘酸柠檬’”的偏见，这需要中国上市公司更加规范自身，改变自己的整体形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