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北京将迎来APEC第二十二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从经济规模和地区格局上看,APEC是可与欧盟､北美自由贸易区并称的三大代表性的区域合作组织,其一年一度的峰会对地区乃至世界都具有重要意义｡在本届APEC峰会上,亚太自由贸易区(FTAAP)的启动将成为讨论热点｡
建立FTAAP的构想由来已久｡2004年,亚太经合组织工商咨询理事会向APEC 峰会提交了筹建报告,希望借此推动贸易自由化进程,并进而摆脱亚洲金融危机后APEC所面临的颓势｡2006年美国对建立FTAAP态度的转向使该议题开始正式进入APEC峰会,峰会成员均表示了积极支持的态度｡2010年APEC峰会上,有关FTAAP的建设路线图和具体内容得到进一步深化, 会后发表的《领导人宣言》称,APEC将继续推动地区经济一体化进程,以切实行动推动亚太自贸区的建设｡
基础和前景
当前,尽管存在着亚太地区经济发展程度差异大､社会政治异质性高,以及自2010年美国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后对FTAAP热情下降等因素,对建立这种大范围､强约束､高质量的自由贸易区造成一定影响｡但随着东盟+1､东盟+3､东盟+6,特别是TPP及2012年启动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等对亚太经济一体化进行先期探索的经济模式的相继出现,模块式构建FTAAP已具备了越来越坚实的基础｡目前看,亚太地区的经济一体化可能将沿TPP和RCEP双轨前行,由二者共同构成未来FTAAP的主要"拼块"｡
TPP代表了高质量､强约束的制度性合作｡RCEP则更偏向于东亚方式的合作,即自愿､灵活､开放和浅制度化的功能性合作,这反映了东亚国家在长期合作中积累的本土经验,符合东亚成员的条件和特性,得到东亚国家的广泛认同和普遍支持｡TPP和RCEP可以作为实现FTAAP的两条互补性的路径｡根据模型的情境模拟,在静态上这两条路径都可以实现FTAAP｡到 2025年,TPP路径的产生的年收益将为2950亿美元,RCEP路径产生的年收益将为5000亿美元,整个区域的FTAAP将产生19220亿美元｡从动态上看,两条路径给区域内国家提供了更多选择｡
未来建成的FTAAP,将在制度安排上,同时强调约束性和互惠性原则,以区别于非 强制性的APEC;在内容上,强调超WTO规则,追求高质量的自由贸易协定(FTA);在规模上,将覆盖亚太整个区域,以整合现有的双边和次区域FTA｡作为共识,在现实意义上,FTAAP被认为是服务于"茂物目标"､有助于亚太地区实现经济一体化的重要工具｡
更好地推动贸易自由化进程
21世纪以来,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就有关贸易问题形成尖锐对立,2008年爆发的全球金融危机更进一步引发了全球多边贸易体系内贸易保护主义的抬头,以WTO为代表的全球多边贸易体系在面对这些问题时应对乏力｡根据全球贸易预警小组的统计数据,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到目前,涉嫌贸易保护主义的案例在数量上有显著增长,其中一多半采取了更隐蔽的非传统贸易保护的作法,以绕过WTO的制裁｡另外,一些与贸易保护主义有关的､以救助､出口补贴､歧视性政府采购等形式保护本国企业的政策措施也不断出现｡而目前的WTO框架下却始终未有合理有效的应对办法｡
APEC启动FTAAP进程将有助于推动全球贸易自由化的进程,并更好地应对上述问题｡长期以来,APEC通过实行贸易投资的自由化和便利化､先期部门自愿自由化等超WTO自由化措施,为WTO的"乌拉圭回合"和"多哈回合谈判"做出了很大贡献｡FTAAP在范围上涵盖北美和东亚地区,加之当前世界经济重心向亚太转移的趋势,这样规模的FTA上不但将极大提升该地区的经济一体化水平,而且从组成上将支持WTO自由化进程｡更为重要的是,FTAAP在内容上强调"下一代"贸易和包括农业､原产地规则､知识产权等WTO久拖不决的敏感部门谈判问题,而这正是WTO在监管非传统贸易保护主义上存在的漏洞｡对于以上规则和内容,FTAAP可以发挥孵化器功能,为WTO规则的进一步完善提供样本｡
有助于整合和助推APEC的发展
近年来,APEC内部RTAs/FTAs出现急剧增长,其数量从2002年的70个猛增到2013年初的257个｡RTAs/FTAs具有"多米诺骨牌效应",即一国启动RTAs/FTAs,则临国为了避免因贸易转移而蒙受损失,随之选择加入或者另启新的RTAs/FTAs谈判,致使RTAs/FTAs在数量上不断自我繁衍｡
如今,在亚太地区,彼此交织､重叠的RTAs/FTAs已开始成为阻碍APEC发展的"绊脚石"｡突出表现是,各个RTAs/FTAs所使用的不同标准的原产地条款引发了"意大利面碗效应"(即:泛滥的原产地条款使同一产品面临不同的关税税率,从而导致国际贸易纷繁复杂,如同搅乱的"意大利面碗"一样),这既加重了区域合作的运行成本和监管成本,也背离了APEC一直以来倡导的贸易､投资自由化和便利化的宗旨｡虽然RTAs/FTAs数量不断增加,但企业利用RTAs/FTAs优惠出口的比例并未提高｡与此同时,RTAs/FTAs还分散了成员经济体对APEC的关注和重视,把大量本来用于APEC谈判的资源用于RTAs/FTAs谈判和协调｡
启动FTAAP进程被视为遏止RTAs/FTAs增长势头､重振APEC发展的重要工具｡一方面启动FTAAP将增强APEC的凝聚力,避免一些发达成员因对APEC推进贸易投资自由化进程失望而自建RTAs/FTAs;另一方面,当前亚太地区存在的RTAs/FTAs条款主要集中于贸易和投资等传统领域,而作为高标准的自由贸易区,FTAAP在内容条款上所涵盖的范围更广,其他国家很难建立起相似的RTAs/FTAs,这将有助于打破RTAs/FTAs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真正意义上推动亚太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和APEC本身的发展｡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副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