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3月7日,联合国安理会一致通过关于朝鲜第三次核试验问题的第2094号决议。该决议要求朝不再进行核试验,放弃核武器计划,并重返《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决议同时承诺采取和平、外交和政治方式解决当前局势,重申支持并呼吁重启六方会谈。图为表决现场。新华社记者牛晓雷摄
朝鲜进行第三次核试验后,中国的对朝政策再度引起中外媒体的议论。一些评论认为,中国长期以来“姑息”朝鲜,既没有与国际社会一道有效约束、制裁朝鲜,也未能对朝鲜的内外政策施加有力引导,多年来对朝方所做的工作已经归于“失败”,因而要对朝鲜一再走极端导致半岛局势动荡负责。这种认识是片面和错误的,既没有准确理解中国在朝鲜的利益,也没有全面领会半岛问题的实质。
维护中朝关系稳定发展是中国对朝政策的核心内容。朝鲜是中国对外战略的重要伙伴、周边外交的关键支点。无论中朝各自信奉什么“主义”、走什么道路,历史关系怎样,相互都是不可选择的邻邦。中国无法像其他国家那样对朝鲜弃之不顾,也不可能把朝鲜当作附庸或者“小孩子”,只能以平等和尊重的方式与朝鲜进行沟通。朝鲜有着异常敏感、复杂的小国心态,喜欢把同中方的意见分歧归结于所谓中国的“大国沙文主义”,时不时闹些情绪,但始终不愿也不敢偏离中朝关系的常轨。
中国一直在强调中朝关系的重要性,同时也希望朝鲜重发展、惠民生,在与时俱进的调整中逐步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同世界各国正常交往。中国对朝鲜进行了持续、必要的劝说,同时,坚持在国家利益和外交原则之间进行稳妥拿捏,没有强加于人,更不搞“模式输出”。中方的工作对朝方产生的积极效果虽不是立竿见影的,但却是潜移默化的。
金正日生前多次访华,主要目的是了解中国的改革发展情况。他反复要求朝鲜的年轻一代珍惜中朝友谊并“多学习借鉴中国经验”,年轻的金正恩想必也受到了这样的教诲。人们已经从朝鲜的日常面貌中看到了“搞活”迹象,这种迹象在金正恩接班后是增多了而不是减少了。从这个角度看,中国的对朝政策不是失败的。
推动半岛无核化是中国对朝政策的重要方面。朝核问题浮出水面已有十多年,如果加上冷战期间朝鲜同前苏联专家开展的核能合作就更为久远。全球范围内的冷战已结束二十多年,半岛却始终停留在冷战架构里,朝美、朝韩之间敌意极深。在这样的艰险环境中,中国仍能通过双边渠道的规劝和六方会谈之中的斡旋有效迟滞朝鲜拥核步伐、制止韩国拥核冲动,避免了半岛核竞赛乃至热战这样更为恶劣的局面发生。从这个角度看,中国的对朝政策不是失败的。
“六方会谈”作为中方倡导和主持的“公共产品”,已成为中国实施对朝政策的重要平台。“六方会谈”启动十年来,把朝鲜同与其极为敌对的几方撮合起来进行认真对谈,对东北亚局势只提供正能量,不制造负能量,已是奇迹。各方在会谈框架下共同规划出的“弃核路线图”及对等承诺和行动原则即便在今天仍具现实和长远意义。朝鲜参与“六方会谈”着眼的是与美国进行双边接触和谈判,“纽约渠道”仍然开通,“北京平台”才是主体。尽管朝方不只一次宣布退出“六方会谈”,但从来没有真正退出。评价“六方会谈”的意义,要放在历史的长河中用纵向观点来进行,不能因一时成败论英雄。“六方会谈”从来都没有寿终正寝,最多只是暂时休眠。朝鲜不可能抛开中国单独与美国媾和,任何背着中国达成的半岛未来安排都没有意义也不可能得到有效执行,这正是中国实施对朝政策和坚持“六方会谈”所依托的战略自信。从这个角度看,中国的对朝政策不是失败的。
对于朝鲜在核问题上的一意孤行,中国严格执行联合国安理会规定的制裁和限制措施,做得一点儿都不比其他国家少,更不比其他国家差。在防扩散领域,朝鲜面对的“中国之墙”可谓滴水不漏。这是一堵负责任的墙,说中国“没有参与制裁朝鲜”、“没有承担国际义务”,是罔顾事实、不负责任的。中国保留有限的对朝援助渠道,支持朝鲜通过特区实践探索融入国际体系的可能,是着眼朝鲜的改变和民生,避免了朝鲜在重重封锁之下陷入人道主义灾难,制止了一些国家把朝鲜逼上不计后果、孤注一掷的绝路。朝鲜可以不理解中国的苦心,但中国绝不会在事关自己战略利益的问题上犯糊涂,也不会被任何半岛当事方引诱或者挖苦得犯糊涂。没有朝鲜生存的“中国渠道”,就没有半岛相对和平稳定的今天和未来。从这个角度看,中国的对朝政策不是失败的。
中国的对朝政策是中国半岛政策的主干之一。中朝关系再重要、再特殊,也只是中国在半岛战略利益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今天的中国早已不是六十年前朝鲜战争爆发时那个急需在世界上寻获安全的中国了。中国在处理与朝鲜关系时需要兼顾的因素有很多,所立足的战略基础、依托的战略资源也丰厚、丰富了很多。对中方而言,维护中美、中韩、中朝关系的稳定发展同等重要,确保半岛持久和平与稳定更为重要,维护中国在半岛重要的地缘战略利益和无可替代的独特影响力最为重要。中国能在异常复杂的环境下做到这些因素的大体平衡和并行不悖发展。从这个角度看,中国的对朝政策不是失败的。
如果中国与朝鲜撕破脸皮,两国关系彻底走向破裂,中国在朝鲜半岛的独特影响力将无从谈起。那样的话,中国的对朝政策才真正失败。
每到半岛局势遇到挫折,就有人热衷于炒作“中国对朝政策失败”论调,他们的心态各种各样。美国、韩国和西方一些人散布中国“不负责任”,是回避朝美矛盾才系当前半岛主要矛盾的事实,为其不愿超越国内政治现实做出有利于半岛和平稳定大局的政策调整而转移视线、转嫁压力。
朝鲜半岛就是一滩浑水,谁蹚谁就一脚泥。但是,没有哪个大国比中国在半岛拥有更至关重要的地缘战略利益,在困境面前,中国必须选择迎难而上,任人评说。中国如果不愿让鞋子沾上泥水,就有可能整个栽倒在这滩浑水当中。所以,面对当前这场危机,中国即便脚上沾点儿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肯定会保持必要的战略定力和明辨是非的能力,坚持自己的行为标准。中国这样做,正是要挽回重启半岛核对话与和平谈判的仅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