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美电器旗舰店店员在香港铜锣湾店内做开业前的准备。黄本强 摄
收购永乐后,黄光裕请陈晓出任国美电器总裁,自己则退居二线。
2008年黄光裕因涉嫌内幕交易被警方拘留之后,国美出现资金链危机,没有银行敢贷款给国美。于是身为国美总裁的陈晓于2009年1月开始与花旗、高盛等多家机构和投行进行紧急沟通,进行引入战略投资者的谈判。2009年6月美国贝恩资本出资18.04亿港元认购国美电器新的七年期可转债,年息率为5%。
这原本是一个类似于银行贷款的引资,但不知为什么,陈晓与贝恩还签订了这样一个可转债条款:国美电器需确保贝恩资本有3人进入国美任董事,否则属于国美违约;如果国美董事局中的陈晓、王俊洲、魏秋立三个执行董事中两个被免职,也属国美违约。一旦违约,贝恩资本有权要求国美电器以1.5倍的代价回购可转债。
据黄光裕家族的人透露,陈晓的这一做法已经引起了黄光裕的不满,黄光裕认为这可能使企业处于控制权旁落的风险。
陈晓接下来的另一个动作,使得黄光裕的不满变成了愤怒。
今年7月陈晓提出了国美发展五年规划:国美电器未来5年新开700家门店,建设11个全国和区域性物流基地,在全国范围内改造400家现有门店,建设11家自有超级旗舰店等。
根据陈晓的五年规划,资金需求约在100亿元左右,但从国美电器的半年报看,公司可动用的现金为60亿元,维持正常发展需要35亿元的资金,规划所需资金缺口在70亿元左右,国美必须再融资,陈晓提出了融资计划。
此前黄光裕持股国美34%股权。由于股东大会的诸多重大事项均需2/3的表决权经过,34%的持股比例意味着正好拥有否决权。如果国美增发,黄光裕的股份将被稀释到28%。这是黄光裕不想看到的。黄光裕认为,国美手握60亿元现金还要再增发,是故意摊薄他这个大股东的股份,使其失去对国美的控制权。
增发计划成了黄光裕和陈晓冲突的导火索,8月4日,黄光裕发函要求召开股东大会罢免陈晓等职位,国美董事局决定9月28日召开特别股东大会。
为了支持陈晓,9月15日贝恩资本将其持有的国美债务实施了转股,获得国美9.78%的股份,成为国美第二大股东,同时,黄光裕家族的股份被摊薄32.47%。
由于9月28日的特别董事会撤销增发授权得以通过,黄光裕所持的国美32.47%股份将不会再被摊薄,仍将继续是国美第一大股东。而陈晓也继续留任国美董事局主席。
反思
在中国越来越多的民营企业通过资本市场从家族企业向公众企业转型时期,国美的争斗值得商界做出这样的反思:中国家族企业如何施行现代管理制度?
民营企业在创业之初一般是创始人自己掌舵,基本上都是家族企业,上市之后创始人通常成为大股东,把自己对企业的部分控制权交给董事会。而董事会不只对大股东负责,于是在控制权的问题上,矛盾就出来了。
2010年9月14日,全球知名商业媒体《福布斯》中文版首次推出“中国家族企业调查”,结果显示,中国家族企业对股权融资方式,依然抱有失去控股权的疑虑与谨慎。
调查还显示,在继承企业的方式上,有超过40%的第一代非上市民营企业家,做好了自己子女不亲手接管自己传承下来的家族企业的准备,转而使用职业经理人来保持企业的持续发展。仅13.7%的人选择要求子女亲自管理企业。可见中国民营企业家们已经准备向现代家族企业制度转变。
《福布斯》的调查还发现,职业经理人正在积极参与家族企业的管理。以2009年年报内容为准,通过业绩与经营效益的比较发现,中国305家上市家族企业中有115家企业聘用职业经理人担任总经理、总裁或CEO职位,占总量的38%左右。
但从中国目前的情况来看,公司的董事会在很多情况下只是一个形式,家族企业的重大决策还是控股的人说了算,企业的创始人或者创始家族掌握着企业的最终决策权。
在这种情况下,企业创始人和职业经理人之间的矛盾就会爆发。国美成了这种矛盾爆发的首个案例。
《福布斯》中文版总编辑周健工在博客中说,国美特别股东大会的表决,其意义将是历史性的,可能是一场对中国民营企业及公司制度的表决。
周健工说,家族企业必须向现代企业转变,中国民营企业家迫切需要优秀的职业经理人。中国传统上把职业经理人看成是“大管家”,其首要品德是忠诚,但在现代企业制度中,职业经理人的操守并不意味着对某一家族的忠诚,而是对全体股东的诚信。
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韩朝华认为,实际上中国民营企业在公司治理中,因为还没有建立完善的法制保障,问题层出不穷,比如大股东侵犯小股东利益,家族控股企业有意把小股东的钱圈进来以后把公司做砸,把资金转移到其他企业里面等等。
“从家族企业转向公众企业会有一个时间段,我们正处在这个坎儿上,出现问题也很正常。”韩朝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