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3月6日,在中科院水生所白鳍豚馆,小江豚和它的妈妈在水中游弋。
“目前长江江豚(finless porpoise)数量正以每年5%的幅度下降,照此趋势,除非与其生存所受到的威胁正面迎战,进一步加强保护,否则它可能会在15年左右灭绝!”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IHB,Institute of Hydrobiology)王丁研究员对记者表示。
科研部门的监测表明,长江流域江豚数量1984年为2700头,2006年锐减至1800,目前已不到1500。
这些对水质要求比较高的群居动物已经在长江生存了至少2500万年(个体天然寿命能到20岁左右)。身为世界第三长河、亚洲第一长河,长江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之一,千万年来,它们都生活在长江食物链的顶端,因而长期无生命之忧。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郝玉江博士还以聊自己孩子的口吻描述江豚:“这些头部钝圆、长得虎头虎脑的精灵,嘴角向上翘,好像一直在‘笑’……”
可是,人类活动却让始终与人为善的河豚们"笑不起来了"——生活空间不断被缩小,生存遭威胁,随时会“非正常死亡”。在采访中,专家们举例说,各类工程在沿长江开拓、借水生财的同时,却常常“顾不上”水与水中生物,而建坝蓄水则间接地切断了江豚的洄游通道;随着沿江工业的开展,水体被污染;中间航道要走船(包括挖沙船),且越来越密(2006年的考察记录曾显示,长江干流平均每公里就有12艘船只),其“动静”与和振动搅扰豚类的声纳系统,不少江豚变得神经衰弱,或被撞击丧命(螺旋桨也不时充当“杀手”)。
“整个长江流域至少需要彻底禁渔10年。”中国科学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研究员曹文宣院士多次呼吁。在这位科学家看来,过度捕捞直接造成鱼类资源衰减,使得整个水生生物链底层垮塌,对江豚等上游物种造成食物链的断裂。而王丁研究员认为,长江实行为期10年的禁渔令“将是可行的”,因为每年从长江捕捞的10万吨鱼其实不到中国淡水渔业生产总量(包括水产养殖业)的1%。他们的同事、水生生物研究所鱼类环境生物学学科组组长谢松光研究员则指出:“如果我们不能控制过度捕捞的话,所有其它的补救措施都将是徒劳。”
阻止步白暨豚后尘
同样在长江活了2500万年的江豚“表亲”白暨豚,曾经承担着长江水生生命系统“旗舰物种”的角色。“就像战斗中的旗帜,一旦它倒下了,就不知道有多少后来者会随之倒下。”王丁研究员比喻道。
然而,这第一面“战旗”几乎已经倒下:2006年底,王研究员参加的由中、美、日等国家和地区的20多位国际一流鲸类研究专家组成国际联合考察组,首次引入高精度声学方法,在湖北宜昌至上海江段进行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考察活动。可1个多月下来(往返行程3000多公里),科学家们连一头白暨豚的影子都没有发现。这意味着比大熊猫更为稀少、有着“水中大熊猫”称号的白鳍豚很可能已成为被人类“灭绝”的第一种鲸类动物,也是近50年来第一种在地球上消失的大型脊椎动物,还是公元1500年以来第4个“绝尘而去”的哺乳动物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