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周报》:日本国内如何看待近代以来日本军国主义侵略中国的历史?日本青少年接受了怎样的历史教育?
程永华:日本国内如何看待历史,这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最近一些年来,日本的历史教育在淡化。日本学校在初中、高中的历史课上几乎不教近代史。据我了解,大部分学校只教到1868年的明治维新,之后的就不教了,高考也没有这个题目,实际上是在回避这段历史。所以,很多年轻人对过去日本军国主义的对外侵略扩张,包括犯下的罪行缺乏了解,产生了一些模糊认识。日本右翼势力则有意去否认甚至是美化过去的侵略罪行,这是值得我们警惕的。
同时,我们也要看到,日本大多数老百姓、大多数民众对过去那场战争都留下了种种惨痛记忆。一些年轻人被迫走上战场,战争给日本民众造成巨大损失。他们有一种朴素的感情,认为那场战争是悲惨的,这种历史不能再重复,希望能够继续走和平发展的道路。对日本领导人参拜靖国神社,日本有相当多的人不赞成,不支持领导人参拜靖国神社,他们对历史、对战争也是有反思和反省的。大多数日本人民希望和平,愿意同中国的邻国关系得到改善,惹事的只是一小撮右翼势力。我们要把日本的右翼势力和日本人民区分开来。
发展中日关系需要坚持一个基本精神,就是以史为鉴、面向未来。从日本方面来说,需要深刻反省和正确认识近代以来日本军国主义侵略中国、给中国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在此基础上,两国建立面向未来的、和平友好的关系。
《北京周报》:如何破解当前的中日关系僵局?如何看待民间外交在推进中日关系发展中的作用?
程永华:由于日本领导人及日本右翼势力的错误言行,中日关系陷入目前的局面。解铃还须系铃人,希望日方正视历史和现实,拿出诚意,与中方共同努力找到妥善解决和管控钓鱼岛问题的有效办法,共同努力去推动中日关系重新回到战略互惠的健康稳定发展轨道。
2013年《中国日报》和日本言论NPO联合在中日两国搞的调查数据显示,双方90%以上民众对对方都没有好感,但同时也有70%的人都希望改善和对方的关系,这个数字也确实反映出目前两国民众的感情出现一种对立的倾向,值得重视。这个情况也更加说明,双方需要更多地开展民间交流。
民间外交、以民促官,这是中日关系的一个独特传统。最早我们可以回忆到延安时代,我们党就提倡把日本军国主义分子和普通士兵,把日本的政府和人民要加以区分。新中国成立以后,虽然日本政府采取了错误政策,中日两国没有实现邦交正常化,但是毛主席、周总理都大力做民间工作。我看到一些档案材料,周总理工作到深夜后还会见日本客人,一谈就是三个小时,语重心长地说明中国的国情、中国的政策,让这些日本人非常感动。正是由于民间外交的长期积累,为中日关系奠定了民意基础,才推动田中角荣和日本政府作出了实现中日邦交正常化的决断,我们现在还要继续大力做民间外交的工作。
《北京周报》:日本也有很多亲华、友华人士,我们应当针对哪些人群做好外交和对日报道工作?
程永华:我认为,要针对日本三类人群做好工作。一是高层人群,如日本国会中的友华议员;二是各个领域的代表性人物。如日中友好团体中的七大组织,我们统称“日中友好七团体”:它们是日中友协、日中文化交流协会、日中经济协会、日本国际贸易促进协会、日中友好议员联盟会、日中协会和日中友好会馆。这些团体成员来自日本各界,让这些人士及时了解中国的情况,了解中国的声音,他们也会在日本社会上发出客观的声音。三是基层群体,如日中友协,它的成员多为日本普通民众,他们坚持多年日中友好,其中有一批“铁杆”,这些人我们必须继续重视,不能忘了他们。
日本过去有一批阅读中国杂志的固定读者,也叫“三志会”,就是《人民中国》、《北京周报》、《中国画报》三家日文杂志的读者,还有收听中国国际广播电台日语广播的听众,大部分都是日中友好协会会员,他们非常关心中国,不管中日关系如何,都坚持开展友好活动。
在我们的对外报道中,政治方面的内容当然要有,因为对方需要了解中国领导人的立场、政策等,需要注意的是,在用词上要更加严谨,避免个人色彩较强的用词和表达方式。
《北京周报》:2014年2月27日,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七次会议表决通过,确定9月3日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12月13日为“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有外媒分析说,上述决定说明中国没有同日本缓和关系的意愿。对此,您怎么看?您对未来的中日关系有何展望?
程永华:我们设立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和“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这是以国家立法的形式,以国家行为,来举办纪念和公祭活动,我觉得意义重大。新中国成立以来,曾以多种形式在各个地方举办了抗战纪念活动。这次是作为国家整体,全体人民,在同一天,共同记忆和缅怀抗日战争,共同祭奠我们的遇难同胞,牢记过去的历史。牢记历史并不是为了延续仇恨,而是要以史为鉴,面向未来。只有在铭记历史教训的基础上,才能更好地开创未来。
中日邦交正常化以来,中日关系取得了一系列成果,这些成果也包括前面所讲的政治原则和共识。要确保中日关系保持长期健康发展,需要切实遵守双方达成的一系列原则共识。2008年的《中日关于全面推进战略互惠关系的联合声明》中清楚地写道,中日两国互不构成威胁,互为合作伙伴,相互支持对方的和平发展。这实际上为两国构建面向未来的关系指明了一条道路。对于日本一部分人的挑衅,我们要坚决应对。同时,我们要坚定不移地坚持我们自身的和平发展道路,坚持“两个百年”的发展目标。并推动日方也要继续走和平发展道路。我们要通过对话、沟通,妥善解决两国关系目前存在的问题,推动双方重新回到战略互惠关系的正常发展轨道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