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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进来”令小屏幕变得更“大”
本刊记者 唐元恺 • 2013-12-30 • 来源:北京周报 2013年第45期 11月7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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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话筒 自己声音

真正让中国普通观众从“请进来”获益并熟悉电视“授权引进”概念的,缘自去年一档“火”了整个夏天的电视歌手选秀节目《中国好声音》(The Voice of China )。

它原产于荷兰(The Voice),经版权引进、移植、本土化改造后于去年7月13日在浙江卫视开播,从此收视率一路飘红:第二期便2.717(央视—索福瑞统计数据),以绝对优势位居同时段所有节目榜首;第三期又飙升至3.1;六期时再创全国42城市收视率4.06%的新高;9月21日更是创下峰值5.036%的纪录……即便遭遇伦敦奥运会,其“音量”照样很大。而不仅如此,据统计,《中国好声音》80%的受众其实来自互联网,几大视频网络媒体播出才两天,就纷纷创下过千万的播放量。

不难发现,很多爱听歌、喜欢唱卡拉OK的中国观众似乎“天然”地钟情于音乐选秀节目,但《中国好声音》之所以“最受欢迎”,显然因素更多,包括“大受欢迎”的大明星评委们(导师)。

长期被众歌迷看作中国歌坛“男一号”、甚至还有专家称之为“在中国音乐界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的刘欢,以“导师”身份参加了《中国好声音》。这位2008年与莎拉•布莱曼(Sarah Brightman)一同演唱北京奥运会主题歌而通过电视与视频被全世界更多人“认识”的大学老师,尽管学生无数,但从不收“弟子”,并且,虽然他一直与电视有缘——唱过的许多电视剧插曲成为经典,与身为电视主持人的妻子初次相识,也是在一次电视晚会上,可他从不愿参加“选秀”、乃至几乎所有电视节目。实际上,唱歌只是其“业余副业”,他本科学的是法语,如今在大学里教西方音乐史。“《好声音》头一次逼得我当‘导师’,培训徒弟,把主、副业融为一体,就当是暑假的一个课题吧。”

当然,《中国好声音》之所以受欢迎,不只是刘欢“出山”,还有更深层的原因。仅就节目“新鲜”而令人耳目一新的形式来说,就令人无法小觑。中国观众津津有味地看着草根选手演唱、刘欢等4位导师(都是歌坛名人)坐在据说造价80万元人民币、从英国空运来的椅子上背对选手盲听,只凭一双耳朵等待“好声音”,一旦“听中”即拍按钮“我要你”(I want you),椅子即刻转过,然后使歌唱者有机会投奔(选择)导师,接受其培训。按钮是否会拍、椅子转过来还是不转、何时转,转身前后评委瞬间的表情或不时的手舞足蹈,以及他们个性化的点评、赞赏、鼓励,和为拉拢、“抢”人(学员)而风趣幽默并友爱地抬杠斗嘴、相互“拆台”……这些“看得见”的内容都为这档“纯”音乐节目制造一波又一波的笑声、悬念和高潮。

这档节目也给了“小人物”一个成就大梦想的机会,无论他们是货车司机还是乡村女孩,不管长得怎样,都有望成为音乐明星,比赛最终回归到实力的较量——好声音。同时,选手们也不再是“弱势群体”,如果多过一个导师争抢同名选手,最后跟谁走,选手说了算。有评论认为,《中国好声音》展现了另一种公民意识推进的气息。“盲听盲选”,类似蒙着眼睛选人,可排除各种扰乱听觉的噪音和假象,为五湖四海的“好声音”提供一个起跑线较为一致的平台,符合人们内心对公平、公正的渴望。

不过,假若盲选阶段算公平的话,那么“队内选拔”和“十六进四”就不大可能做到了,每位导师都有自己的喜好,一碗水难以端平,刘欢他们在“淘汰他还是他”这样哈姆雷特式的纠结、挣扎、泪眼磅礴、肝肠寸断,却着实打动了屏幕前的观众,成为节目的又一大看点。

应该说,《中国好声音》并非因为“特别”才得到成功,而在于它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几乎都做到了“极致”。

另外,《中国好声音》还让许多中国观众想起7年前《超级女声》横空出世的盛况。它“把一切权利交给大众”,以一种几乎无门槛的大众参与和投票决定选手去留的淘汰方式(2005年8月26日总决赛,前三甲一晚共获得约900多万张大众选票),使众多“灰姑娘”(大部分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一夜成名……而经过7年,“好声音”无疑在各方面超过了“超女”,标志着中国电视综艺节目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如果说《超级女声》可以让人看到《美国偶像》(American Idol)的影子,那么《中国好声音》则体现了原版和本土化的双重“原汁原味”,凸显了中国电视一个新的趋势——全面引进,与版权方实质性合作。

今年,上海东方卫视真地联合《美国偶像》制作团队携手打造起自己的偶像——Chinese Ido(《中国梦之声》),并植入了诸多中国年轻人喜闻乐见的文化元素,不时在今年夏季国内同时段、同类综艺节目中收视领先。8月25日的总决选,也唱过奥运会主题歌(洛杉矶)、多次赢得格莱美、奥斯卡、世界专辑销量仅次于迈克尔·杰克逊(Michael Joseph Jackson)的传奇歌手莱昂纳尔·里奇(Lionel Richie)到现场助阵,掀起了新的狂潮。“过去,中国一些电视节目在‘山寨’过程中,虽说学了很多的东西,但大都属于表面,精髓的东西做不到。”《中国梦之声》总导演王磊卿说,现在中国电视进入到模式时代、电视大片时代,“这可能是中国电视发展到新阶段的标志。”

“欧美是纯市场化的机制,‘偶像’在美国能卖几千万美元,而过去,中国的制片人也就得个万把块人民币的创新奖。”北京世熙创意国际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总裁刘熙晨表示。他创始的这家公司是BBC环球公司独家授权的全球节目模式中国大陆制作中心,也是目前集国际电视节目模式引进、研发、制作、营销于一体的节目模式运营公司。其本人则被认为是“中国按照国际商业模式成功运营节目模式的第一人”。“中国电视节目长期处于小作坊环境,创意能力和制作水平都大大低于国际水平,不是中国人笨,而是中国的电视节目缺少市场化机制。长期的‘无偿使用’、‘成功借鉴’等低质抄袭,让中国电视的前进动力严重缺失。而‘模式引进’正是电视人回归国际化生产的途径。”

在《中国好声音》制作方星空华文传媒公司首席执行官田明眼里,中国电视“引进”大致经历了3个阶段:第一阶段属于“照猫画虎”,即简单的抄袭、照搬、模仿国外节目模式,也曾受到国际版权方的质疑、起诉;第二阶段则开始引进模式了,却“囫囵吞枣”,没有认真对待,更没有认识到模式的规律和意义,只是拿了一个合法的节目制作权,“甚至在外国导演、专家团队来了之后,根本不听人家的,还是照自己原来的套路去操作,效果并不好。”第三阶段,和版权方一起非常深入地研究模式,探讨、找出节目细节、内在的制作规律,并严格照办,“然后表达我们对中国人梦想、精神和情感的解读。”《中国好声音》宣传总监陆伟则表示,“我们花了几年时间,走了国外十几年走的路。”

“这个已席卷全球4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原版模式本土化成功的关键,是将原电视品牌成功的细节,原汁原味地带到中国。”《中国好声音》版权代理公司IPCN项目执行人李远认为。而在田明看来,“老外”的版本大都喜欢奇特的表演,即便讲故事,比重也很小,处理得比较简单。“而在中国,‘好故事’却是观众的一大看点,中国人重感情和家庭,情感故事要比别的国家都看得重。”陆伟总监则举例说,在故事的叙事结构上,中国人对过快的剪辑不适应,因此《中国好声音》把故事剪辑节奏相对调慢,更符合中国人的接受习惯。可是,选手争着把自己的故事说得悲凉而励志、制作方靠部分“假的真实”来挑动观众情绪或制造引爆点的做法,也必然引发了争议,但同时,追梦、是非、话题以及背后巨大的商业动机,又“引诱”了荧屏内外与互联网络,让众多电视机准时守候。

而引进的节目模式既包含固有的统一不变的元素,又包含每期节目中的特定元素,是一个可以在异地、多次“再实现”的配方,就像“麦当劳”一样,需具备高度标准化才能在不同国度获得成功。对这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经验的学习,客观上提升着中国电视制作行业水准的基准线。“长期以来,我们总喜欢讲一句‘差不多’,可其实电视产业化最核心的一点,是分工的精细化、流程的细致化。做不到这点,浪费与损失会更大。”王磊卿导演说。而引进模式,恰恰“强迫”中国电视从作坊式走向工业化流水线。更多人认为,通过节目模式引进,中国电视在补课。

一般而言,节目模式有两个组成基本元素,即“制作宝典”(Production bible)和“模式咨询服务”(consultancy service),“这使得节目模式交易以及授权制作具有更实际的意义。”刘熙晨说,好的节目模式实际上是一种先进的创意和制作方法。

《宝典》(bible)大都事无巨细,细微到一张邀请函该怎么写,更包括节目宗旨,操作流程,录制时间表,每天的工作计划,选手招募方式,乐队、观众的位置,各种LO G O的颜色、大小,现场的摄影机、灯位示意图等。具体在各个授权国家的制作过程中,如果有值得注意和借鉴的地方,版权方都会将其写进去。据了解,《中国好声音》开机前,版权方还增加了新媒体方面的指导内容,在社交、网络媒体上,又有了特别完整的指导建议。

荷兰版权方不仅提供《宝典》,还保证“吸收”。“节目开始前,‘飞行制作人’会专门飞来为中国团队培训,让大家从头到尾地熟悉节目。”李远介绍说,最多时,会有7个外国顾问同时到拍摄现场指导,保证各种细枝末节的执行。

比如,尽管《宝典》已规定了录制现场灯光位置、颜色、亮度,但原版权方提供的老外“灯光顾问”还会在现场“监工”,指导如何通过光圈控制的方式,让画面更有质感,场子显得更酷。令中国场同行印象深刻的还有,演播室内设了26个机位,为了捕捉导师们的表情,在他们“转身”之前,数台摄像机被隐藏在黑色幕布之后,以最不让他们察觉和紧张的方式,记录每个生动的细节。每集不到90分钟的节目,拍摄素材多达1000分钟。

以往一档综艺节目8机位已经是极限,但江苏卫视引进德国版权制作的明星跳水竞技节目《星跳水立方》(Stars in Danger)的机位是32个。“以前一期综艺节目的片比大约就是1:5(拍5分钟用1分钟),《星跳水立方》则是1:500。”江苏卫视总编室副主任刘原介绍说,32位明星,每个明星都配备单一的导演进行全程跟拍,不假定任何情景,明星从训练到上场,导演与电视工作人员一直在收集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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