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的因素只有借助人的因素才能发挥作用。东北振兴，现在迫切需要政策、资金、科技、项目等要素的投入，但最需要的是人的供给。东北振兴，“人”指的是两个的问题。一个是人才，一个是人口。现在这两个问题都很紧迫地提出来了，成为制约东北振兴发展的突出问题。

　　人才是经济社会发展的第一资源。经济发展最终依托人力资源的素质和结构，自主创新的最重要、最核心、最根本的问题就是人才问题。谁能培养和吸引更多优秀人才，谁就能在竞争中占据优势。当前，东部沿海地区纷纷制定政策措施吸引和培育人才，开通引进人才的“直通车”，中西部地区利用后发优势打造人才高地。东北地区拥有较大的存量资产、较好的产业基础、较明显的科教优势、较完备的基础设施和较高的工业化和城市化水平，只要充分发挥人才优势，不断培养造就高素质的领导人才和各方面技术人才、管理人才，振兴大业就会有可靠的保证。

　　目前，东北荟萃了众多科教、文体卫人才和经营管理人才，但其结构性矛盾也很突出：传统产业的人才利用率不高，新型的高层次、高技能和复合型人才匮乏；人才分布不均衡。

　　从产业角度看，第一产业人才不足，第二产业人才集中在几个支柱产业，中青年技术骨干流失严重，高级专业技术人才后继乏人；第三产业人才集中在传统领域，现代服务业人才缺乏。

　　从行业角度看，事业单位人才比重偏高，现代服务业人才比重偏低。

　　从地域分布看，人才主要集中在大中城市，其他地方人才数量少而且处于净流出状态。

　　人才资源结构性矛盾的背后是人才观念和体制性障碍。在人才的选拔和使用上，论资排辈、求全责备，人为限制太多，使用和吸引人才的政策还需进一步创新，人才管理没有形成合力，鼓励干事业、支持干成事业、帮助干好事业的环境还没有形成。

　　突出问题是，引进人才过于强调高工资、高待遇，不注意研究和满足人才的多层次需求，引才不留才、留才不留心；忽视现有人才的培养、使用，导致人才边引进边流失，“找来女婿，气跑儿子”；人才市场覆盖面较窄、功能不完善、社会化服务程度不高，相当数量的人才和用人单位游离于人才市场之外。

　　从人口角度，近几年，吉林、黑龙江人口外流加剧，辽宁也由人口净流入转变为净流出，而且流出人员呈现青壮年人口比重高、高素质人口比重高、城市人口比重高的特点。

　　同时，东北地区低生育率持续时间长，老龄化速度快，人口结构性问题日益突出。人口普査数据显示，东北三省总和生育率自2000年开始持续走低，长期低于全国平均水平，2016年全国总和生育率为1．72，东北地区为1．04，远低于国际公认的1．5低生育率陷阱警戒线，辽宁拒绝生二孩的比例达到了80.3%。

　　与此相关的是老龄化速度加快。联合国规定，当一个国家或地区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数量占总人口比例超过7%时，这个国家或地区就进入了老龄化。比例达到14%，或60岁以上人口比例达到20%，即进入深度老龄化。65岁人口超过20%，则进入超老龄化。

　　2017年末，全国常住户籍人口中，60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比例为17.3%。辽宁省户籍总人口为4232.57万人，60岁及以上占总人口22.65%，65岁及以上占14.37%。2018年统计公报显示，辽宁省65岁人口已经占15.17%，属全国最高。1980年全国、东北、广东省的中位年龄都只有23岁，而2018年则分别为40岁、45岁、36岁。

　　在黑龙江省，2016年年末，鸡西市户籍人口为180.7万人，其中60岁及以上人口为38.4万人，占全市人口比重分别为21.25%。鹤岗市总人口103.6万人，其中60岁及以上人口为20万人，占全市人口比重分别为21.2%。辽宁及吉林、黑龙江的很多地区已经进入深度老龄化状态。人口减少且老龄化，所以东北许多城市成为“收缩型城市”。

　　振兴东北要从振兴人才和振兴人口两个角度入手。从人才上，要创造拴心留人条件，完善激励制度，以待遇留人；强化服务保障，以感情留人。集聚起振兴发展的人才大军，要推动全社会形成识才爱才敬才用才的良好氛围，努力让东北成为人才实现价值、发挥作用的沃土，让人才创新创造活力充分迸发，让人才这一战略性资源在东北振兴发展进程中发挥关键性作用。

　　从人口上，不仅应制定积极政策吸引人才去东北、回东北，也要打造更加舒适、更加宜居的环境鼓励人口回流，同时鼓励东北年轻人多“生产”。

　　实际上，留住吸引人才和留住吸引人口的政策措施很难截然分开，要结合其中一起共同发力。比如完善激励机制，在创新创业、安家落户、子女教育、医疗养老等方面要加大对科研人オ、管理人员、技术骨干等的服务力度，也要加大对不能够上“人才”的人群的服务力度。

　　营造公平公正环境，以环境留人；打造干事创业平台，以事业留人，让各类人才和人口安心安身安业。对高端人才，在东北地区进行科技体制改革试点，以国家实验室建设为契机，设立国家科技体制改革试点，探索新型科技创新体制机制，最大限度促进科技进步和科技人才的事业发展，释放科技人才的智慧潜能。

　　对技能性人才，结合东北地区产业发展，支持培育“大国工匠”队伍，培养高素质劳动者和技术技能人才。对各地引进人、留住人才措施，要加强规范和协调，坚决制止盲目引进、无序竞争等问题，避免出现过多过滥的“抢人大战”。

　　针对人口生育率低、年轻人不愿生、不敢生的问题，辽宁省2018年发布了《辽宁省人口发展规划(2016—2030年)》，提出采取激励措施提高生育水平。东北应重视人口增长问题了，建立完善包括生育支持、幼儿养育等全面二孩配套政策，完善生育家庭税收、教育、社会保障、住房等政策，探索对生育二孩的家庭给予更多奖励政策，减轻生养子女负担等，是非常必要的选择。建议国家对东北实施灵活的计划生育政策，必要的时候可以在东北设立计划生育特区。（作者系辽宁社会科学院副院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