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中拉大提琴者）与斯拉特金（站立指挥者）合作演出。 早报记者 高剑平 图
大概有不少古典乐迷昨晚是在“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纠结中度过的——上海大剧院祖宾·梅塔率领着热烈奔放的西班牙瓦伦西亚皇后歌剧院交响乐团演奏浓墨重彩的贝多芬和柴可夫斯基；相隔几条马路的上海音乐厅里则是优雅绅士伦纳德·斯拉特金带领着拥有纯正法国血统的百年老团里昂国立管弦乐团全方位展现法国音乐的典雅与精致。
2010年国家大剧院的新年音乐会因斯拉特金临时身体抱恙未能成行，此次这位70岁老指挥带领其担纲音乐总监的“亲兵”里昂管弦展开中国巡演，总算是弥补了遗憾。值得一提的是，乐团本轮中国巡演，亦是今年纪念中法建交50周年的重要活动。这也是里昂国立管弦乐团继1979年首次访华演出后，时隔35年再度来访。
全景展现斑斓法兰西
对于非发烧友级别的观众来说，斯拉特金的名气可能不如此前的艾森巴赫或者祖宾·梅塔响亮，可7项格莱美奖和64次格莱美奖提名并非浪得虚名，在古典乐迷心目中这位指挥拥有相当高的地位。
上一次法国里昂国立管弦乐团来华演出要追溯到1979年4月，在博多与西尔万·康布拉带领下，他们为当时的中国观众奏响法国作品。法国里昂国立管弦乐团创建于1905年，经过超过一个世纪的发展锻造，声音气质独具特色。美国指挥家斯拉特金2011年接任乐团音乐总监后为乐团打开了更为广泛的国际视野。而其儒雅淡定的指挥风格也与这支法国乐团细腻内敛的声色风格十分搭调。他与里昂国立管弦乐团合作录制过拉威尔和柏辽兹的全部交响乐作品，对法国音乐的把握可谓信手拈来。
音乐会在《柏辽兹罗马狂欢节序曲》中展开，奔放的号角、活泼的速度、诙谐的旋律、热烈的舞曲为音乐会开了一个热闹的头，乐团丝绒锦缎般的音色亦令人惊艳。弗雷的《悼念公主的凡帕舞曲》舒缓纯净，叙述死亡的主题哀而不伤，弦乐层次分明地展现生命最终归于寂静的悲欢幻影，斯拉特金的处理十分理性，并不刻意煽情，不求感染与感动，如同死亡是一路如影随形的路人，平和而恒久，令人印象深刻。
下半场的印象派作品在斯拉特金的“勾勒”下也呈现出别样风情。德彪西“版画集”中的“油彩”细腻中包含几分洒脱，干净干练的“笔法”精确有力，但不见浓墨重彩的渲染，清新而大气。拉威尔的《圆舞曲》虽是其向施特劳斯“致敬”之作，实则充满了他自己的怪诞风格。作曲家从基本的3/4拍里引出丰富的变化，夸张喧闹的和声和“满不在乎”的滑音激发黑色幽默般的听觉感受。斯拉特金拨开令人“耳花缭乱”的交织旋律，在风格强烈的切分节奏中清晰展现出不同声部的音色特点。
尾声是耳熟能详的《卡门》组曲，乐团终于给了观众充分的高潮。
巴赫的永恒之后聆听圣桑的瞬间感动
若要盘点2013年古典音乐演出的“大事件”，11月王健在音乐厅演出全套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的“壮举”一定榜上有名。昨晚，王健再度现身上海音乐厅，与乐团合作法国作曲家圣桑的《a小调第一大提琴协奏曲》。
“圣桑这部作品是所有大提琴协奏曲中最紧凑的一部，篇幅上比较短，几乎没有任何累赘的地方，无论主题副题，每一段旋律、节奏对比和颜色搭配都非常讲究。法国作品常常是把一件大事寥寥数语就说完了，或者像一幅小画里藏了很多东西。它是一首很振奋的曲子，体现了法国人特有的含蓄的抒情——他们对待情感表达上不像俄罗斯人动情，不像德国人沉厚，好像故意的无所谓，又饱含藏不住的深情。”王健说。
全曲中大提琴情绪多变，时而活泼开朗时而沉郁惆怅，时而带着神经质的脱缰。王健的琴声在变幻中凝聚一股精气神，从一开始干脆利落地进入，低沉的大提琴始终以一己之力与乐队较量抗衡，时而狂飙速度与乐队竞奏，时而在乐团绚丽地悠扬舞蹈时执拗保持着低缓的诉说。王健的激昂与抒情总是有其独到的克制，如同刻意磨钝了利器的光泽，却在黯淡中开出沉静的花朵。相比去年巴赫的肃穆深沉，面对圣桑的柔情，这位大提琴家的状态也显得松弛不少。
“这首协奏曲讲的不是永恒的震撼，讲的是一瞬间的珍贵；它不像德奥或俄罗斯作品创造一个永恒的世界，它给予你的就是一瞬间的难忘和感动。”王健说。
在观众经久不息的掌声中，王健9次返场谢幕。加演的两首巴赫大无片段一扫之前协奏曲的浪漫气息，带着松香气息的琴声令全场屏气凝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