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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新危机
本刊记者 兰辛珍 • 2014-01-26 • 来源:《北京周报》2014年第6期 2月6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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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新(中国)日用品保健有限公司在被爆出涉嫌组织传销活动后,于1月20日在其网站发布公告称:“公司注意到《人民日报》刊发了三篇针对公司的相关报道。对于报道中提及的若干问题,公司高度重视,目前正在配合国家有关部门进行沟通和核查,对于任何违法违规违纪的个人和行为,一旦调查核实后,公司将严惩不贷。公司一直在中国依法合规经营,并公开定期接受有关部门的监督检查,因此得以持续稳健的成长。与该事件有关的任何进展,公司将第一时间对外公布。”对于记者提出的其他问题,如新(中国)公司的工作人员一概以不方便为由拒绝回答。

中国负责打击传销活动的工商总局和对直销业务负有审批责任的商务部均表示,已经对如新公司是否涉嫌组织传销活动展开了调查。商务部新闻发言人沈丹阳表示,一有结果会及时对外公布。

如新集团是全球五大直销巨头之一,1984年成立于美国犹他州普罗沃市,其业务遍及亚洲、美洲、欧洲、非洲及太平洋地区等53个市场,是全球性个人护理品和营养保健品行业的领导企业。2003年如新集团进入中国市场,2006年获得直销牌照。如新集团发布的公告显示,2013年1-9月,如新在中国大陆的销售额达6.674亿美元,占公司总销售额的近三分之一。

如新集团能否摆脱这场危机?这场危机给如新集团带来的打击会有多大?其未来的发展是否会受到影响?投资者、消费者、业内人等许多人都在等待着答案。

 

危机的爆发

如新传销危机的发生源于一个名叫田田的小女孩写给《人民日报》的一份读者来信。这位小女孩在信中说,她的小姨半年前被一位在“如新”工作的女“老师”发展为下线,说加入如新能挣大钱,改变自己的命运。“老师”听说小姨在北京亲戚多,更鼓动小姨到北京来发展,小姨前后投进去好几万元,还说要把房子卖掉。小姨来北京召集亲戚们聚会,在饭桌上大谈“倍增理论”“如新事业”,鼓动大家买些如新的产品。小女孩想知道,小姨的“如新事业”究竟是什么?

《人民日报》记者随后展开了调查,并于1月15日在该报发表报道指出,如新公司涉嫌违反中国法律搞传销。理由有这样几个:一是直销商说谎,捏造传播政府工作报告内容。报道说,1月7日一位如新直销商邀请记者前往其位于北京朝阳门附近的工作室详谈。记者跟随他来到一座住宅楼内的一个小房间,直销员拉拢记者:“想不想半年就挣100万?赶紧加入我们的直销团队,2007年十届人大五次会议《政府工作报告》都提出‘直销是现在的趋势,是国民择业的最好机会,无数人定会在这个行业中成功’”。记者后来查证,2007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并未提及直销。

二是宣传册说谎。如新公司宣传册称,其拥有的抗衰老科学顾问团汇集了全球顶尖科研人士,多位中国教授参与其中。《人民日报》记者联系了顾问团名单中的上海复旦大学曹世龙教授,他告诉记者,已经退休了,一直没给如新做过什么,只是挂名做名誉顾问。香港理工大学郝乔治(Georges Halpern)教授也称,虽然有顾问的头衔,但从2011年起,一直没参加过如新或顾问团的会议。过去三年间,与如新没有任何联系。

如新公司的宣传册还称,如新掌握的ageLOC技术可“重设老化相关的基因”“回复年轻状态”。直销员称,这一基因技术已经科学研究证实,相关研究成果发布在《科学》杂志上。《人民日报》通过《科学》杂志官网查阅发现,文章均未提到如新所称的“重设基因”技术。

此外,如新直销商还反复给该记者介绍媒体对如新的“报道”,称《人民日报》曾一天刊发四个整版报道如新(中国)公司,同时还拿出一张显示《人民日报》头版“报道”其ageLOC技术的图片。该记者发现,如新所称的《人民日报》连续四版报道如新公司,实际上是连续四版的如新广告。

《人民日报》报道还称,如新经常组织大型聚会给加入者“洗脑”,制造榜样,利用群体效应对加入者进行精神控制。

《人民日报》的报道在社会上引来了极大反响,给如新集团和中国相关部门都带来了压力,工商总局、商务部均表示,在看到报道后就积极介入调查,而如新集团则发布公告对《人民日报》的报道所说的涉嫌传销给予否认,辩称他们所从事的是直销,而非传销。

如新集团2006年获得商务部发的直销牌照,允许其在中国14个省市经营直销业务,2013年7月,商务部再次批准新增其在中国内地5个省份和30个区县开展直销业务。截至目前,如新的直销区域已覆盖了中国内地19个省、直辖市和自治区。

虽然拿到了直销牌照,但如新在中国经常会爆出涉嫌传销的新闻。2005年如新在重庆市的旗舰店开业不久,就有人向当地工商部门举报说它是在搞传销。2007年如新在黑龙江的分公司因涉嫌传销,被哈尔滨市工商局执法人员检查。

每一次事发,如新都会以直销为理由进行辩解,并得以开脱。此次传销危机是否也能得以开脱,却不好说。至少其股价已经受到了影响。如新是在美国纽交所上市的公司,1月15日,如新被曝出涉嫌传销后,其股价盘中最大跌幅达21%,一度跌至108.02美元,最终报收115.23美元,下跌15.56%。

 

等待结果

在中国,直销和传销有着明确的法律区分。直销是指直销企业招募直销员,由直销员在固定营业场所之外直接向最终消费者(以下简称消费者)推销产品的经销方式。直销企业及其分支机构不得发布宣传直销员销售报酬的广告,不得以缴纳费用或者购买商品作为成为直销员的条件。

传销是指组织、领导以推销商品、提供服务等经营活动为名,要求参加者以缴纳费用或者购买商品、服务等方式获得加入资格,并按照一定顺序组成层级,直接或者间接以发展人员的数量作为计酬或者返利依据,引诱、胁迫参加者继续发展他人参加的骗取钱财活动。

直销属于合法活动,而传销属于非法活动。中国支持直销的发展,目前商务部批准了40多家公司可以从事直销经营业务,其中包括雅芳、如新、安利等知名企业。

外商销售企业有许多在中国一开始进行的是传销方式的经营活动,在上世纪80年代末,日本的一家名为Japan Life的公司跑到深圳,以传销的方式销售磁性保健床垫。这家日本公司的经营并没有得到官方的许可,对于这个新事物,监管部门也没有过多关注。但这种奇特的营销模式却被很多人追捧。1990年中国大陆第一家以传销申请注册的公司中美合资广州雅芳有限公司正式成立。1993年传销在中国达到顶峰,几乎每个省会城市都有许多传销组织。

由于传销活动具有欺骗性,并引发了老百姓的不满,1998年4月国务院颁布了《关于禁止传销活动的通知》,禁止一切传销活动,1998年6月又颁发了《关于外商投资传销企业转变销售方式有关问题的通知》规定,要求外商投资传销企业必须转为店铺经营,这一通知促使传销企业转型经营。到2005年中国颁布了的《禁止传销条例》,使得打击传销有法可依。同一年中国颁布并实施了《直销管理条例》,对直销行为予以法律保护。

如新是否涉嫌传销,商务部和国家工商总局分别表态称,需要核查相关情况。

商务部新闻发言人沈丹阳表示,商务部支持和保护直销企业依法依规开展经营活动,对任何单位、企业、个人的传销和违规直销行为,则支持相关部门根据《禁止传销条例》和《直销管理条例》予以查处。

国家工商总局发布消息表示,高度重视如新在华涉嫌违法违规的报道,要求相关工商机关调查核实情况。2013年全国工商部门共查处了传销案件1141起,涉案金额34亿元,一旦查清如新涉嫌传销,绝不会姑息。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想加入如新“中国”公司,首先要以零售价购买500元的如新产品,才能成为九折优惠顾客;此外,销售人员自上而下分为多个等级,级别越高,所能收取的提成比例也越高。这一模式更像是传销模式。此外,如新在直销终端销售的产品超过100种,而商务部公开信息披露,截至目前,如新(中国)公司在只能在19省(区、市)25市(州盟)151区(县)销售3类84种产品,显然,它有明显的违规行为。

以上这些事实如果一旦被工商部门和商务部获得确凿证据,如新无疑将会被认定为涉嫌传销。

按照相关法规规定,工商部门对非法传销的组织可进行取缔,商务部对涉嫌传销及违规经营的直销企业可吊销其直销牌照,相关组织者还可能面临刑事惩罚。

最后的结果如何,需要等待国家工商总局和商务部调查后最终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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