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妈妈
35岁的韦莉说自己是在“无奈”之中当上的“虎妈”。过去,她的信条一直是“孩子的发展应顺其自然,事事不该强求”——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并没有让他像其他很多小朋友那样上“学前智力班”或学英语。可儿子上小学不久,“差距”就显露出来了:语文得了96分(百分制),算术97,“我和他爸还挺得意,谁知一开家长会,我们全‘傻’了——全年级考试平均分是98……别的同学都上过各种‘班’!”从此,她又不得不违背多年的信条,下狠心不再让儿子像以往那样“瞎玩儿”。“真是没办法啊,为了孩子的前途似乎只能如此!”
她的一位同龄人余晨晔也承认自己“是虎妈”——不给孩子“不努力”的机会,但随之补充道:曾经。
“我就像是一杯人人都可以舀上一匙儿的冰淇淋,老师家长都可以堂而皇之地以学习与未来的名义占用我的时间。”她12岁的儿子岑程回忆“曾经”:自己总被告之“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其实也就是学书本知识,提前备战小升初、中考、高考),以至于不得不“学会放弃”,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他很怀念“小时候”与邻居小朋友一起玩耍的时光。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不那么容易集中了,甚至老觉得“不舒服”。医院的诊断结果却是——身体无任何疾病。再问心理大夫,得到的说法是:原因其实很简单——压力。“感到压力是一种自然的反应,但现在不少孩子无法承受或处理来自多方的期望与要求,而导致心理问题。”
“我们当然也心疼孩子,严格甚至苛刻要求,原本是为了给儿子日后成才打下坚实的基础,也是想让他的童年丰富、充实而有意义。”余晨晔表示,她和丈夫早已吸取教训,孩子的身体和心理都“恢复健康”了。
可是,随着年级的增长,来自学校的课业负担又在威胁着孩子的健康。尽管在本世纪初的2000年,国家教育主管部门下发了“减轻学生过重负担”的紧急通知;而更早的上世纪80年代,中国教育界就针对片面追求升学率的现象提出了“素质教育”的概念,呼吁建立全面、科学而人性的人才标准与人生标准,以培养更全面、更有创造力的一代新人。但两者推行的难度却处处显现。
一些家长误解了“素质教育”的含义,或还是以将来升学、加分有好处为出发点,或使自家的“小皇帝”真正成为“人精儿”而走到了另一个极端。“我们让孩子参加各种课外活动,依然是学学学,忽视的恰恰是‘素质’本意,使孩子更没了自己的时间,只得疲于奔命。”周六在北京西三旗一所小学门口等学美术的女儿回家的妈妈余霞(化名)说。每个周日,她还要开车1个半小时送孩子学钢琴。“我倒不想让闺女成为‘钢琴王子’郎朗,也不会像胡丁琦(曾在国际青少年钢琴大赛获4项冠军及两项亚军)的父亲那样3年里打孩子(5到8岁时)近400个耳光,把她逼成‘钢琴女孩儿’,可我也是够‘严苛’的——孩子正不得不依父母的意志前行,在规划的框框里成长。”
同样送孩子上钢琴课的母亲程伊在一所大学的系办公室工作,她很想找到一本报道中介绍的名为《成长》的杂志给孩子看,“它得到北京教委的支持,可以看作代表政府认可的观点,我惊讶的是,这本期刊倡导‘玩乐’过寒假——让孩子们尽情玩吧!”10年前,提到“玩”一词,众多家长的反应是:可别“玩物丧志”,忘了学习。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家长嘀咕:“我的孩子不玩了!”
“我们中国的教育传统正在回归,或者说正在被继承与发扬,虽然挺艰难,但效果已经很明显。”10年前中国文学硕士毕业嫁到北京的程伊曾是上海人,她欣喜地举例,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去年底正式公布的第4次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调查结果,根据其技术标准要求,上海152所学校的5115名学生,代表全市各类中学约10万名15岁在校生参加测试,结果在阅读、数学和科学3项素养评价中均排在第一位。“美国《时代》周刊网站说,可以从中借鉴的是:上海的教育部门摒弃了针对少数精英的重点教育模式,采取了一种兼容的教育体制;大规模地提高教师的待遇和培训投入;减少了死记硬背的教学内容,注重在课堂上开展各种解决问题的教学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