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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加强反垄断合作
本刊记者 兰辛珍 • 2011-09-20 • 来源:北京周报 2011年第33期 8月18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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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两国在反垄断方面进行了接触,并达成了一些共识,7月27日中国商务部、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国家工商总局与美国司法部和联邦贸易委员会在北京签署了《中美反垄断和反托拉斯合作谅解备忘录》。

根据这份备忘录,中美反垄断和反托拉斯执法机构将从以下方面开展合作:相互通报各自竞争政策及反垄断执法方面的重要动态;通过开展竞争政策和反垄断法律方面的活动加强双方能力建设,开展反垄断执法经验交流;就竞争执法和竞争政策事项相互寻求信息或建议;就反垄断法律、法规、规章、指南的制定和修改提出建议;就多边竞争法律和政策交换意见;在增强企业、其他政府机构以及社会公众竞争政策和法律意识方面交流经验。

参与签字的国家工商总局副局长钟攸平说,进一步明确双方合作的框架,建立竞争政策高层对话机制和沟通机制,丰富双方的合作内容,是中美两国反垄断机构建立长期友好合作关系的一项重要举措。通过深化两国反垄断执法机构的交流与合作关系,相互学习和借鉴,将对完善竞争政策、提高执法水平,制止各种反竞争行为、维护消费者权益、促进经济发展产生积极的影响。

参与签字的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主席乔恩•莱博维茨(JonLeibowitz)说,中国是美国的最大贸易伙伴之一,他们等到中国拥有《反垄断法》后,在最短时间内与中国签署了这个备忘录。

 

合作与争端

中国的《反垄断法》是在2008年8月1日实施的,只有三年的时间,而与《反垄断法》配套的一些法律法规在近一两年才制定并实施,这与美国上百年的反托拉斯法相比,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为了能够适应反垄断国际规则,钟攸平说,在《反垄断法》起草和《反垄断法》配套规章制定过程中,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和司法部为国家工商总局提出了许多建设性意见,在国家工商总局开展《反垄断法》培训过程中,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和司法部专门派出专家在培训班上授课,双方还开展了一系列不定期的互访活动,就相互关心的问题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交流。

或许是由于这些原因,中国的反垄断法从一出生就成为和美国反托拉斯法一样的面向国际市场的法律。今年6月,中国商务部有条件地批准了俄罗斯钾肥生产商Silvinit与Uralkali的合并,中国对合并者 Uralkali提出的要求是继续为依赖进口的中国市场提供钾肥。

中国在2009年要求辉瑞公司(Pfizer)在完成其以680亿美元并购惠氏公司(Wyeth)的交易之前,剥离其在中国的猪支原体肺炎疫苗业务。中国还要求通用汽车公司承诺不歧视对待其他中国汽车部件供应商,以此作为通用收购美国汽车部件制造商德尔福公司(Delphi)的一个条件。中国还阻止了可口可乐公司对中国汇源果汁集团的收购。

目前,商务部正在审查的大的反垄断案例,有美国快餐连锁店肯德基、必胜客的母公司百胜公司欲收购中国著名餐饮企业小肥羊集团有限公司的案例,以及雀巢收购徐福记的案例。

根据商务部的数据,截至2011年5月底前,中国反垄断机构共处理140多个反垄断案例,其中1个为禁止,7个为附条件批准,其余案例都予以批准。这140宗并购案有很大一部分只涉及中资公司,包括一些大型国有企业之间的并购。

中国政府开展反垄断审查的同时,中国企业在海外并购行为也经受着美国等国家的反垄断审查。2005年中国企业遭遇了美国的反垄断调查,华北制药集团下属维尔康公司、石家庄制药集团维生药业、华源集团江苏江山制药及东北制药,这四大医药集团被誉为国内维生素的“四大家族”,被美国企业Animal Science Products,Inc和The Ranis Company,Inc在美国纽约东区联邦法院提起诉讼,称上述生产商联合操控国际市场维C价格与数量。这一案件是中国企业首次在境外遭遇反垄断诉讼,在此之前,中国对美贸易和投资的历史上,中国企业从来没有与美国的反托拉斯法沾过边。

同是2005年,中国五矿集团在内的中国17家生产和出口菱镁矿及其制品的企业在美国成为反托拉斯法诉讼被告。

商务部研究院研究员梅新育认为,中国企业在美成反托拉斯法诉讼被告,这一方面反映了中国企业的强势崛起,已经从价格的接受者蜕变成价格的决定者,另一方面也预示着今后中国的企业可能不断受到美国反托拉斯法的骚扰。所有参与国际市场竞争的中国企业都可能成为海外反垄断法管辖的对象。

过去,中国企业的产品在国际市场上所占份额较少,只能被动接受国际市场上的价格,很少能够自主定价,所以不会发生固定价格等反托拉斯法所关注的问题。但随着中国制造业大国身份的崛起,中国在产品的定价方面越来越具有话语权,与西方反托拉斯法的冲突将不可避免。

梅新育说,过去那些被美国律师提起反托拉斯诉讼的企业有着共同的特点,其向美国市场出口的产品都属于中国政府规定的“海关预核签章”类或出口配额类产品。中国这种制度本身是为了防止中国企业压价出口商品导致反倾销诉讼,但集中由商会核定价格造成的后果是,这些企业同类产品价格区别并不明显,很容易被认定为是具有价格联盟倾向。

目前美国针对中国企业展开的反垄断诉讼,一般集中在价格固定类案件,这些案件通常都涉及除了价格没有其他特征能够加以区别的可替代商品。此外,在美国那些价格上涨率大大超过通胀率的行业往往更轻易成为反垄断案件起诉的对象,还有就是那些对一个国家整体经济运营产生重要影响的行业也轻易成为起诉的目标,如与医疗保健有关的产品或服务、电脑行业等。

在这次备忘录签订仪式上,乔恩•莱博维茨就表示,在反垄断方面,他们比较关注医疗保健行业、制药行业及高科技行业。

 

利好与警醒

目前,美国已经与10个国家和国际组织签署了类似的谅解备忘录,包括欧盟委员会、德国、日本、俄罗斯、加拿大、澳大利亚、巴西、以色列、墨西哥和智利。中国是第11个与之签署谅解备忘录的国家。

从最初提出建议,到最终签署谅解备忘录,双方筹备了近两年的时间。根据备忘录,今后在有涉及中美企业间并购案时两国还会加强额外沟通。

中国社科院国际贸易研究室主任宋泓认为,对于中国来说,这项反垄断合作谅解备忘录旨在促进竞争,反对垄断的法律体系建立。

  宋泓说,中国希望一方面能够促进国内市场竞争发展,另一方面能够对大型跨国公司在国内市场的反垄断、反竞争行为有一些约束。

美国一直是市场竞争的环境,有很多次对于大型公司垄断行为采取严厉政策的举措。而中国建立市场机制的立法不是很长时间,面临越来越多的政策挑战。大型跨国公司在中国市场里的投资,包括国内企业,随着经济规模、利润增大,有垄断性行为出现。备忘录对完善中国反垄断政策框架很有帮助。

宋泓还认为,签署备忘录对于中美之间的贸易和投资都有促进作用,这些企业的投资和贸易行为有更透明的环境,否则,会面临处罚。

然而有些人并不看好中美反垄断合作,他们认为,中国企业应该“预防为主”,把可能发生被提起反垄断诉讼的损失提前降到最小。

参与了2005年那起四家维C企业在美反垄断诉讼案的北京德恒律师事务所律师张亦弛通过媒体呼吁说,中国企业应当深入了解产品销往国家的法律,避免昂贵诉讼的第一步是听取当地法律专家的讲解,反垄断律师可以就企业在海外市场中进行合法销售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提出专业建议。但这不是单纯的法律咨询,而是根据其对企业经营策略做一定的调整,提前堵住可能被人抓住的漏洞。

张亦弛说,其实有些细节很轻易做到,比如在产品介绍、广告、公司声明甚至内部网站的用词方面斟酌一下,就可以避免很大的麻烦。这些看似毫不起眼的东西,就是打官司的时候对方律师渴求的证据。

 

附:中国反垄断法

2008年8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垄断法》正式实施。

制定该法的目的:是为了预防和制止垄断行为,保护市场公平竞争,提高经济运行效率,维护消费者利益和社会公共利益,促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健康发展。

适用范围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经济活动中的垄断行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外的垄断行为对境内市场竞争产生排除、限制影响的。

垄断执法部门分工为:工商总局查处垄断协议、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滥用行政权力排除限制竞争,国家发改委查处价格垄断,商务部负责经营者集中的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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