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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投后苏丹挑战依旧
王京烈 • 2011-02-10 • 来源:北京周报 2011年第8期 2月24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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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2月7日,苏丹南部公民投票委员会在喀土穆正式宣布南部公投最终结果,98.83%的投票者支持南部地区从苏丹分离。此前苏丹总统巴希尔已颁布总统令,宣布承认并接受苏丹南部公投的结果。从公投后的结果看,苏丹南部将会从苏丹分离并成为新的国家实体,这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但是苏丹(包括苏丹南部)能否从此结束战乱、实现稳定,加快社会经济发展、迎来繁荣,进而在分享繁荣的基础上,实现更广泛的民主呢?

 

美国等西方国家的作用

早在独立前苏丹就遭受殖民主义统治者的“分而治之”,加深了南北方之间的隔阂。苏丹独立后,美国等西方国家不喜欢苏丹民族政权,所以长期支持南方的“分离运动”,是苏丹长期内战的重要外部因素,从而导致苏丹与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关系一直十分紧张。

1993年美国就将苏丹列入支持恐怖主义国家黑名单,1996年美国推动安理会通过决议对苏丹实施外交和航空制裁,1997年美国单方面对苏丹进行经济制裁,1998年以苏丹生产违禁化学武器为由,美国导弹袭击了喀土穆附近的希法制药厂。9.11事件后,美国与苏丹关系有所缓和,2001年安理会解除了对苏丹的制裁,但美国并没有将苏丹从支持恐怖主义国家黑名单中删除,仍维持对苏丹的经济制裁。

美国等西方国家还利用达尔富尔问题对苏丹政府施压,使其“国际化”并成为热点问题。2009年海牙国际刑事法院以涉嫌在达尔富尔地区犯有战争罪和反人类罪为由,宣布对巴希尔总统发出逮捕令。这是国际刑事法院首次对在任总统发出的逮捕令。但非洲国家联盟和阿拉伯国家联盟均谴责国际法院的做法破坏了苏丹的政治和解进程、恶化了苏丹的局势。

苏丹南方的许多政党和政治组织均不同程度的得到西方国家的支持,“苏丹人民解放运动”和南方自治政府在美国和比利时等国家设有办事处。奥巴马执政后对苏丹政策有所调整,改变过去那种“高压政策”,转而采取在保持压力的同时进行接触,并表示将与苏丹保持对话。美国曾允诺一旦南方实现独立,就将苏丹从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中删除。2月7日苏丹南部公投委员会宣布公投最终结果之后,美国总统奥巴马也宣布,将在6个月的过渡期后承认苏丹南部为独立主权国家。

 

分离主义的负面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南苏丹的分离不仅将改变苏丹的政治版图,还可能对原本就不稳定的非洲局势和各国普遍存在的“跨境民族”、“部族矛盾”等问题产生负面影响。

这种分离主义的负面影响还将继续作用于苏丹民族国家的建设。南苏丹的分离可能会刺激达尔富尔地区和阿布耶伊地区的部族矛盾冲突,使其演变成新的分离主义问题。这是苏丹政府必须认真对待的问题,即如何在加快经济发展的同时,迅速消除分离主义的负面影响,妥善处理和化解宗教、部族矛盾,加强民众的国家认同感,巩固和发展已经建立了半个多世纪的民族国家。

由于复杂的社会历史原因(包括西方大国的干涉和影响、苏丹内部复杂的宗教和部族矛盾以及不同地区经济发展存在的差异等),苏丹自1956年独立后就陷入了长达50年的动荡,其间经历了两次先后持续40年的战争(第一次内战1955-1972年,第二次内战1983-2005年),是非洲大陆内战持续时间最长的国家。长期动荡和战乱的环境严重影响了苏丹社会经济发展和民族国家的建设。

长期以来苏丹一直被联合国认定为“最不发达国家”之一。尽管世界已经进入信息化时代,但苏丹还没有什么像样的工业产业,只有20世纪末21世纪初建立的石油工业是比较先进的现代化工业产业。如何在实现稳定的基础上,加快经济发展摆脱贫困,使民众得到更多的实惠,从而进一步加强民族凝聚力,巩固民族国家,这是苏丹的当务之急。

 

南苏丹面临的挑战

苏丹南部的各派势力已经在紧锣密鼓地筹划建立独立国家,也为即将诞生的国家取了名字:“南苏丹共和国”或者“尼罗共和国”、“库施共和国”等。苏丹南部的分离并不能解决原有的所有问题,相反,南苏丹还将面临社会经济发展、民族国家建设中一系列问题的挑战。

如何处理与苏丹的关系。尽管苏丹南北之间存在着社会经济发展、文化等方面的差距,但南北之间渊源久远的联系、经济发展中的依存关系不是一次“公投”就能够割断的。南北方边界的划定、公民身份的认定、尼罗河水份额的分配、石油收入的分配等诸多问题都需要双方在过渡期内谈判解决。苏丹南部的石油产量占全国的70%,南部自治政府98%的财政收入都来自石油。但石油出口的输油管道、几个重要的炼油厂都在北方。因此,石油成为双方锱铢必较的因素,也是促成继续合作的契机。和则双赢,斗则两伤。

促进社会经济发展。苏丹南部分离出去后能否站稳脚跟,将取决于自身的经济活力和经济发展。苏丹是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但南方比北方更落后,几乎没有什么工业,基础设施简陋,交通不发达,有着广袤土地和比较充裕水资源的南方却面临着严重的食品短缺问题,教育设施差、文盲比例高等等,分离后的南方将成为非洲大陆最贫穷的地区。

南苏丹的政治凝聚力。苏丹南方党派众多,目前势力最大的是“苏丹人民解放运动”,其他比较重要的还有:苏丹人民解放运动(民主变革)、联合民主阵线、苏丹非洲民族联盟、南苏丹联合党、南苏丹民主阵线、南苏丹民主论坛、宪章民主党、苏丹全国劳工党等。上述政党、政治组织在内战和争取分离的斗争中曾团结一致与北方争锋,在新形势下分享“分离”成果为自身争取更多利益时,还能保持一致性吗?

复杂的种族、宗教教派矛盾。苏丹是一个多民族、多种宗教并存的国家,有19个种族,近600个部落;70%的人信奉伊斯兰教,25%的人信奉原始部落宗教及拜物教,5%的人信奉基督教。苏丹南方有500多个部落,多数人信奉传统本土宗教,虽然信奉基督教的人不到南方人口的五分之一(分属罗马天主教、长老会、圣公会、科普特正教、希腊正教等教派),但主导着南方自治政府并得到西方国家的支持。如何化解不同部落、教派之间的矛盾分歧关系到苏丹南方的前途与命运。

 

中国与苏丹

中国与苏丹的合作是南南合作的典范。国外许多媒体在谈到迅速发展的中国经济时喜欢使用“中国道路”或“中国模式”等词句。实际上在国际关系领域,中国在与其他国家的交往中也树立了一种“中国模式”,即相互尊重、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模式,历史的经验已经证实,这种模式有其发展的基础、强大的生命力和良好的发展前景。

虽然从经济总量上来看,目前中国已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中国仍然是个发展中国家,特别是西部地区的发展还是比较落后的。这就决定了中国与中东和非洲国家的合作关系必须是互惠互利的,而不可能总是援助型的。但中国拥有的高新科学技术、强大的社会生产力、产品价格优势等诸多因素,也为中国与中东、非洲国家经贸合作提供了强大的互补性。特别应该指出的是,中国在对外交往与合作中从不附带任何政治条件,不干涉别国内政。这是与其他西方大国最根本不同之处。摆脱了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压迫后取得独立的发展中国家,在维护自身政治独立和经济发展过程中,当然不是要寻求“新的主人”(宗主国),而是寻求发展中的伙伴。那么,中国作为当今世界上发展最快的发展中国家,特别是中国一贯坚持相互尊重、互惠互利的合作模式,自然就会成为发展中国家在发展过程中的不二选择。所以,有理由相信未来中国与苏丹和南苏丹会继续发展友好合作关系。(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西亚非洲研究所中东研究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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