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30日,在爱沙尼亚首都塔林,一名女子走过反对爱沙尼亚加入欧元区的海报。(XINHUA)
2011年新年钟声敲响后,欧元区成员国的数量将从16个扩大到17个。这对正在缓慢复苏的欧洲经济来说显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福音”。
2010年5月12日,欧盟委员会对爱沙尼亚加入欧元区的资格进行了评估,并在随后发表的声明中指出,爱沙尼亚政府在控制财政赤字、公共债务以及通货膨胀等方面作出了积极而有效的努力,达到了欧元区的“趋同标准”。6月8日,欧元集团16国财长在卢森堡批准爱沙尼亚加入欧元区,6月17日在布鲁塞尔召开的欧盟峰会作出了同样的决定。7月13日,欧盟27国经济和财政部长在布鲁塞尔批准爱沙尼亚从2011年1月1日起加入欧元区,并通过了相关法律。
欧元区于1999年1月1日建立,现有的16个成员国是:德国、法国、意大利、荷兰、比利时、卢森堡、爱尔兰、希腊、西班牙、葡萄牙、奥地利、芬兰、斯洛文尼亚、塞浦路斯、马耳他和斯洛伐克。
转轨国家的“榜样”
1991年8月20日,爱沙尼亚脱离苏联,宣布恢复独立。9月17日,联合国宣布接纳其为成员国。
爱沙尼亚在独立后就立即开始实施经济转轨和政治转轨。由于初始条件较好,加之西方国家为其提供了多方面的援助,因此爱沙尼亚的转轨进程较为顺利,国际社会将其视为“前共产主义国家”成功转轨的“榜样”之一。
爱沙尼亚在转轨过程中确立的目标之一就是“回归”欧洲。2004年3月29日,爱沙尼亚加入北约,5月1日加入欧盟,2007年12月加入《申根协定》。
爱沙尼亚认为,为了彻底融入欧洲,在经济上与欧洲实现彻底的一体化,还应该加入欧元区。为此,爱沙尼亚在2004年6月28日将本国货币克朗纳入欧洲汇率机制第二阶段(ERMII)。根据有关规定,任何一个国家在加入欧元区之前,必须在被称作“等候区”或“假日港湾”的ERMII内等待不少于2年的时间。在此期间,其货币对欧元的汇率可在中心汇率上下15%的区间内浮动。
此外,根据欧元区的“趋同标准”,爱沙尼亚必须在通货膨胀率、政府的财政收支(包括公共债务)、汇率、利率和中央银行的独立性共5个方面达到一定的标准。为此,爱沙尼亚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其中包括制定相应的法律,严格要求中央政府必须使财政预算保持基本平衡。因此,与其他一些转轨国家相比,爱沙尼亚的财政状况较好。如在2010年第二季度,公共债务相当于GDP的比重仅为6. 9%。通货膨胀率也不高,2010年9月仅为3.1%。
利弊得失
爱沙尼亚是前苏东地区第三个加入欧元区的转轨国家(另外两个是斯洛文尼亚和斯洛伐克),是前苏联15个加盟共和国中加入欧元区的第一个,在波罗的海国家中也是第一个。
加入欧元区能使爱沙尼亚获得以下好处:一是有利于提升爱沙尼亚的国际地位,使之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欧洲国家,与前苏联加盟共和国的历史彻底割裂;二是有利于提高与欧洲经济一体化的程度;三是有利于吸引外资;四是有利于降低汇率风险和对外经济关系中的交易成本;五是有利于降低本国企业在欧元区内融资的成本。
但是,加入欧元区后爱沙尼亚也将付出一定的代价,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货币政策的缺失。这与欧元区内的制度建设有关。根据有关规定,欧元区成员国的货币政策由欧洲央行制定,财政政策则由各成员国自行决定。这种统一的货币政策和分散的财政政策被认为是希腊债台高筑的重要原因之一。因此,爱沙尼亚今后能否吸取希腊的教训,将是国际社会拭目以待的一个问题。
但一些分析人士认为,爱沙尼亚自1992年实施货币局制度以来,货币政策的灵活性实际上就已经微乎其微。由此可见,爱沙尼亚经济完全可以在货币政策缺失的环境中很好地运转。
爱沙尼亚的货币局制度是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教授斯蒂夫•汉克设计的。汉克坚持认为,爱沙尼亚的当务之急是提高竞争力,而非加入欧元区。但爱沙尼亚总理安德鲁斯•安西普却说,加入欧元区后,爱沙尼亚将降低外汇交易成本,使外国投资者消除对爱沙尼亚货币贬值的担忧,从而达到吸引外国投资的目的。他甚至认为,加入欧元区是爱沙尼亚政府取得的最了不起的成就。他满怀信心地说,欧元不仅能为爱沙尼亚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而且还能加快经济发展。
替换一种货币是经济生活的大事,涉及每一个消费者和企业。为了使欧元在爱沙尼亚安稳地“落户”,政府早就开始做了大量的宣传工作。例如,有关部门向每个家庭提供了一包欧元硬币,使全社会的每一个人熟悉欧元硬币的图案、面值和形状的大小。当局还要求商店在价格标签上表明2种价格,即克朗价和欧元价,使消费者能进行准确的换算。
2011年元旦后,爱沙尼亚人以15. 6466克朗兑换1欧元的汇率迎接欧元的到来。政府担心有些商店和企业会利用两种货币互换的机遇,提高商品价格。民意测验也表明,80%的受访者认为,采用欧元后,价格可能会大幅度上升。为此,工商会与消费者保护协会联手,在2010年8月发起了一个名为“公平价格协议”的签字活动。在这一协议上签字的企业承诺不利用货币的更替进行变相涨价。截至9月,已有450家企业签字,但许多家商店却仍然在观望。
但是,据报道,除担忧价格上涨以外,一些爱沙尼亚人还在情感上难以接受已使用了20年的克朗被欧元取而代之。安西普总理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欧元纸币上的图案不及克朗那样美丽。
欧元的未来
法国大文豪维克多•雨果曾说过:“总有一天,到那时,……,所有的欧洲国家,无须丢掉你们各自的特点和闪光的个性,都将紧紧地融合在一个高一级的整体里;到那时,你们将构筑欧洲的友爱关系……”毫无疑问,1991年欧元的诞生意味着雨果期盼的这一天终于到来。
但是,从欧元诞生之日起,就有一些“乌鸦嘴”预言,欧元的垮台是迟早要发生的悲剧。甚至大名鼎鼎的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弗里德曼也认为,“欧元区肯定会遇到大麻烦,因为不同的国家拥有不同的语言,欧元区成员国之间的流动性很差,而且它们受外部因素影响的程度各不相同。”希腊债务危机爆发后,更多的人对欧元能否生存忧心忡忡。
对欧元前途的忧虑显然是杞人忧天。欧元之所以不可能崩溃,主要是由于欧洲国家难以承受欧元垮台后导致的不可估量的政治成本。许多欧洲政治家说,没有欧元就没有欧盟,没有欧盟就没有半个多世纪的欧洲一体化。因此,欧洲人会为了捍卫欧洲一体化的成果而不惜一切代价地力挺欧元。
放弃欧元的经济成本也是十分巨大的。欧元问世12年以来,经贸活动中的交易成本大大下降,长期利率得以保持在较低的水平,价格实现了相对的稳定。这一切是每一个欧洲人都能感受到的好处。
诚然,爱沙尼亚是一个只有134万人口的小国,GDP总量不足200亿美元。这样一个小国似乎对欧元区未来的政策走向不会产生重大的影响。但是,在当前的欧洲经济形势下,面对希腊的债务危机和爱尔兰的银行危机,欧元区成员国领导人依然同意吸纳爱沙尼亚,无疑具有强大的政治意义,也彰显出欧元的阳刚之气和魅力。(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副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