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达国家再行量化宽松,国际金融乱象丛生
近期,因经济复苏乏力,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重返量化宽松政策,长期维持超低利率,加剧汇率市场震荡,全球流动性泛滥,国际资本无序运行。
首先,热钱大量涌入,吹大新兴市场资产泡沫,通胀压力上升,加大宏观决策难度,削弱退出政策执行效果。印度通胀率已超10%,除消费旺盛外,热钱流入所产生的资金过剩是重要原因。为抑制通胀与资产泡沫,不少新兴经济体开始紧缩银根。但在美欧日持续维持超低利率情况下,新兴经济体只能以加息抑制通胀,由此加剧本币升值压力,结果吸引更多热钱流入。国际金融协会预计,2010年流入新兴市场与发展中国家的资金将达8250亿美元,比2009年增42%。仅涌入新兴经济体的债券投资就增两倍,达2720亿美元。IMF和世行均提醒,新兴经济体近期需关注国际资本大量流入,管理和防范热钱对经济稳定与通胀构成风险与挑战。美著名经济学家鲁比尼教授警告,美欧现行货币政策正催生巨大资产泡沫,可能引发新一轮金融危机。
其次,引发国际汇市剧烈震荡,非美货币持续升值。美元持续贬值,迫使其他货币尤其新兴市场货币连连升值,打乱后者复苏步伐。市场担心,美元续贬可能使新兴经济体货币政策“脱轨”。
再次,扰乱大宗商品价格,吸引大量投机资金进入相关期货市场。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开始担心,美元贬值或将油价推高至不利世界经济持续复苏。国际粮价、矿产品及贵金属等轮番上涨。
IMF总裁卡恩最近首度建议,亚洲国家要实行资本管制,以防热钱引起汇率过度波动、信贷扩张、资产价格泡沫和金融动荡。在南北“冰火两重天”的复杂环境下,如不加强资本管制,大量热钱流入将抵消新兴市场加息消胀的效应。一些国家开始实施资本管制。近日,巴西将外资购买本国债券的金融交易税由4%上调到6%。泰国宣布,对外资投资当地债券的收益征收15%利得税,央行正研究管控资本流入的新措施。
西方主权债务高企,东方债权安全风险上升
金融危机与经济大衰退,致使发达国家陷入财政赤字与主权债务泥潭。据统计,2010年2月全球政府债务总额突破36万亿美元,2011年将达40万亿美元。与历史不同,当前主权债务是金融危机所致,且债务国多为发达国家。欧洲债务危机已爆,但美日等债务状态比欧洲更糟,财政赤字更高。后危机时期,世界主要面临的是西方主权债务,尤其是美国私人债务国家化、国家债务国际化,其转嫁危机图谋,将使新兴市场债权国风险大增。
首先,西方主权债务呈现结构性与长期化趋势。金融危机使发达国家的财政赤字与政府债务攀升至二战结束以来最高水平,处于不可持续状态。欧洲债务危机只是西方整体债务链中的冰山一角。据IMF统计,危机使发达国家2009年的预算赤字占GDP比重达9%,比危机前的2007年增8个百分点,2010年底政府债务占GDP比重将增到100%,为过去50年之最。如果不采取措施削减支出、提高税收、改革劳动力市场、提升竞争力,债务困境将拖延至2025年。目前,发达国家债务与财政赤字之大已不可持续。2010年七国集团(G7)的政府债务占GDP比重将达113%,为1950年以来最高,且形势更加严峻。因为,所有发达国家均面临人口老龄化,养老金与保健开支增加,未来经济增速减缓,增收与减支两难。
发达国家债务高峰期并未到来,最困难应在2011-2018年。IMF估计,到2023年发达国家的政府债务占GDP比重只能降到80%,如能削减政府开支达到GDP的8.8%,2030年才能恢复到危机前水平,即降至60%的警戒线。如不进行结构改革,G7的政府债务将完全失控,到2030年占GDP比重将升至200%,2050年将达到440%。瑞士洛桑国际管理学院更悲观,认为主要工业国(日本、德国、英国)将深受债务之困直到2084年。
前车之鉴,拉美债务危机使其陷入“失去的二十年”,至今阴影仍挥之不去,前苏东地区债务危机最终导致政经剧变,国家分崩离析。拉美与苏东债务危机虽有自身问题,但西方第一次石油危机后遗症应承担不可推卸的责任。当然,历史不会原本复制,西方国家会采取种种手段,甚至阴谋诡计,将自身债务风险转嫁给债权人。
其次,新兴经济体债权与金融安全风险上升。据统计,2008年全球总外债(狭义外债)为59.5万亿美元,发达国家占94%,达55.9万亿美元,前15位均为发达国家。与历史不同,西方国家巨额财政赤字与庞大政府债务,不但影响发达国家经济持续发展,同时威胁债权国的资产安全,下一场危机很可能由此引发。风险不仅来自西方债务国偿债能力减弱,更因其偿债意愿下降。因为,债务国货币多为硬通货,只要央行增发钞票,就可使债务货币化,再借助通胀即可稀释债务。美国最可能以发债-通胀-稀释债务-再发债-再通胀的手法,将债务转嫁给全球债权人。(作者是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世界经济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