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中日和平友好条约》缔结40周年。四十年来，两国人民交往日益加深，经济关系日趋紧密。虽然近些年两国政治关系风波不断，曲曲折折，但在如今国际关系大变局的重要时刻，在人类前进方向面临历史性选择的时代关口，中日关系再次转暖，这为两国关系未来的发展带来重大机遇。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中日关系对两国人民的重要意义，总结经验，修正错误，推动两国关系进入新局面。

现代国际秩序的组成部分 

　　对于国际政治中的任何重大历史事件，我们只有将其放置于整个历史进程中进行考察，才能更深刻地认识其中的意义。同样，对于当代中日关系的发展，我们也只有从整个战后国际秩序建立的角度来观察思考，才能更准确地把握这个双边关系的真实意义。 

　　中日关系有几大特点：一是一衣带水，永远搬不走的邻居；二是上千年的密切交往史；三是文化上的密切相关性；四是近现代残酷的战争经历；五是当代对亚洲和世界和平与繁荣的共同责任。这几个特点，首先决定了中日关系好则俱荣，坏则俱损，因此双方必须基于谋求“世代友好”的精神来构建双边关系。其次，地区的稳定与繁荣同样对两国的发展密切相关，因此，双方需要为国际环境的稳定而合作。所以，当代中日关系的主要任务是充分发掘千年交往中的积极因素，彻底治愈战争的伤口，同时要为共同构建良好的地区和世界秩序而努力。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日之间开始摆脱战争和冷战对两国关系的桎梏，于1972年通过两国政府的《联合声明》终结了战争问题，开始恢复正常交往。1978年两国政府签署《中日和平友好条约》除了从法律上确认了《联合声明》的效力之外，主要内容就是再次确认了两国之间以及在国际事务上的基本行为准则。其中包括和平共处五项原则，联合国宪章的原则，“用和平手段解决一切争端”的原则，以及双方不谋求地区霸权也反对他国谋求霸权的“反霸条款”。很显然，这些条款并不是单单为了处理双边关系而确定，也是“希望对亚洲和世界的和平与安定作出贡献”。那么，这些条款更深刻的真实意义，可以说是以双边条约的形式再次确认了现代国际秩序的基本准则。 

　　所以，当我们从整个人类历史发展进程，和战后现代国际秩序的构建这个角度来审视《中日和平友好条约》和此后中日关系的发展时，就会发现，当我们仅仅从双边关系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时，我们就容易迷失方向；当我们忽视了人类历史进程中的经验教训时，双边关系也就会陷入困境。 

　　那么，在当前人类前进方向面临历史性选择的时代关口，重新认识《中日和平友好条约》的含义和作用，无疑不仅对两国关系的发展，也对国际秩序的构建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中日关系的麻烦出在认知问题上 

　　中日关系的发展从一开始就不是一帆风顺的。四十年来，两国关系的发展表现出经济关系和人员往来日趋紧密，但政治麻烦也不断增多的基本特点。以至于近二十年来，不断有人用所谓“政冷经热”来描述两国关系的特征。 

　　两国关系的政治麻烦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是历史问题，第二是领土和海洋争端，第三是国际环境的构建。虽然这三个问题都有着其复杂性，但他们产生的核心根源都是认知问题。 

　　就历史问题而言，中日双方在寻求关系正常化的过程中有两个重大因素使双方并没有对此过于纠缠。首先是国际环境的因素，由于反对霸权的战略平衡需要，双方均更重视建立正常关系，关注未来关系的发展，因此对历史采取了相对较为淡化的方式来处理。田中的“道歉”并不能让中国人满意，但这种“道歉”也来之不易。其次，是日本国内的因素。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日本国内的左翼势力依然强大，这股力量是推动田中“道歉”的重要因素，也是中国认为日本能在历史问题上实现自我反省的根据。但后来，日本右翼保守势力逐渐垄断日本政坛，他们在历史问题上开始否认基本历史事实，否认人类基本道义，否认国际基本法理。这才使中日关系在历史问题上陷入困境。 

　　领土海洋纠纷，则源自两大因素。一是日本对历史的认知，二是日本对国际关系本质的认知。日本右翼保守势力对历史问题的态度，决定了他们在领土问题上采取了尽可能保全尚未失去的帝国扩张利益的方针。从琉球到钓鱼岛、独岛和北方四岛都是这个问题。与此同时，美国出于分化其他地区以确保自己霸权地位的战略需要，在国际关系上肆意鼓吹所谓现实主义的唯利益论。于是日本也有人大肆宣扬中日友好无用论，国家之间利益决定一切。在这种大背景下，日本采取了肆意激化矛盾的一系列做法，使中日关系多次面临破局风险。 

　　第三，在国际环境构建上，由于日本右翼势力继承了帝国政治基因，因此在思考国际问题上依然是十九世纪帝国主义时代的思维方式，以谋求主导权或霸权为地区政策核心。同时，也用这种方式审视国际事务。九十年代，中日虽曾在推动东亚地区合作和东亚共同体建设上进行过密切合作。但日本始终要掌握主导权，从而使合作困难重重。到本世纪，面对小布什的全球进攻态势，和后来奥巴马的美国重返亚洲，日本选择了“从美谋势”的战略，既通过追随美国来谋求地区主导权或霸权。因此，在国际上配合美国打压中国就成了日本外交的首要选择，中日关系也就陷入战略对抗的局面。 

携手为世界的持久和平与繁荣而合作 

　　此次中日关系的转圜，一方面是由于近些年中日关系的僵局使日本国内重视中日关系的意识开始觉醒，另一方面则主要是由于美国总统特朗普的 “美国第一”政策，极大地伤害了安倍追随美国的“忠心”，使日本保守势力也意识到极端的靠美压中并不利于日本的安全与发展。但这种意识是否能彻底地转化为一种对世界的新认知，我们尚不得而知。 

　　不过，现在的国际局势看似混乱，实际上已经非常明朗。美国，作为最后一个全球性帝国，要以“美国第一”为旗帜，打造一个能够永久确保霸主地位的全球性帝国秩序。在这种秩序中，所有的规则都必须以确保美国的绝对利益为中心。这显然已经使世界陷入迷茫。但与此同时，中国提出了“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倡议，其思想的核心就是要以战后联合国宪章为宗旨，推动建设一种平等互利，共同发展的人类社会新局面。 

　　很显然，中国的想法与四十年前中日两国签署的《中日和平友好条约》的基本宗旨具有高度的一致性。所以，中日加强合作，共同促进地区和世界的和平稳定与繁荣，才是中日关系发展的正道。双方也应在此基础上谋求两国关系的长远发展。（作者系资深亚太问题专家、北京周报特约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