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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故事:疆内转移就业 摘掉贫穷标签

《北京周报》记者 李芳芳  ·   2017-12-15  ·   来源:北京周报网
标签:南疆;扶贫攻坚;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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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三年,从喀什、和田、克孜勒苏、阿克苏等南疆四地州走出的农村富余劳动力达到了492万人次。未来4年,还将有60万南疆人实现就业。在这背后,我们看到的是缺乏土地的农民们,从挣钱成家生娃,到开始思考如何实现个人的社会价值,再到带领更多人致富的思维模式的转变。 

  立体的五官、乌黑的头发、弯弯的睫毛,是维吾尔族姑娘热孜亚·卡地尔与生俱来的傲娇特征。但和大多数维族女孩子不同的是,热孜亚没有长长的辫子,而是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充满了对世界的叛逆和好奇。

 

热孜亚•卡地尔在库尔勒经济开发区内 (李芳芳摄)    

  刚刚30岁的热孜亚,眼神里的澄澈堪比孩童。自打从新疆喀什体校柔道专业毕业后,她就回到家乡巴楚县“混社会”。她曾在县里的汽车公司工作过,赚的不多,生活却很安逸,不过天天要被母亲唠叨。母亲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女儿被“三股势力”(恐怖主义、分裂主义和极端主义)诱导而误入歧途。从未想过离开家的热孜亚,开始动了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的心思。这个时候,她得知了新疆“北调”南疆贫困劳动力促就业的消息。    

  在巴楚县人民政府、人社局发动当地富余劳动力北调务工的时候,热孜亚想都没想领着报名表就冲到了最前头。     

  朋友们认为她傻,放着巴楚安逸的生活不过,非要去“北漂”。“我以为我妈会反对我离开家,毕竟从我家到库尔勒要坐12个小时的火车。”热孜亚对《北京周报》记者说,母亲的鼓励让她坚持自己的选择。  

  巴楚县所在的南疆地区位于我国最大的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属于干旱、极干旱地区。这片区域有五个地州,其中除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的经济发展与北疆不相上下,其他四个地州——包括喀什地区、阿克苏地区、和田地区以及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可以说是我国少数民族贫困人口最多、面积最大、集中连片的贫困地区。这也是为什么第二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特别提出,关于南疆的发展,“要从国家层面进行顶层设计,实行特殊政策,打破常规,特事特办。”

  为解决南疆地区就业难的“顽疾”,在南疆四地州范围内,自治区政府对农村富余劳动力进行了广泛的职业培训和国家通用语言培训“全覆盖”,帮助他们全面提高就业技能和语言能力,适应岗位要求。自2017年起,还将利用4年时间,以培训“全覆盖”“北调”就业等“超常规”举措,再促南疆60万人就业。  

  2017年,面向喀什、和田地区城乡富裕劳动力转移国有企业就业工作开始时,也正是热孜亚打算离家打拼的时候。此次,新疆国有企业和驻疆央企共面向喀什、和田地区提供10034个就业岗位,其中,新疆中泰化学股份有限公司计划接受安置首批1000名少数民族员工,热孜亚就在名单当中。  

  同年4月,她来到位于巴州的库尔勒经济开发区的中泰集团合资子公司富丽震纶棉纺有限公司工作。在经过了三个月的短期培训后,热孜亚正式走上工作岗位。  

  如果宽敞明亮、家电齐全的宿舍单间生活是过去朋友们所说的“北漂”标配,那绝对超出了热孜亚的心里预期。除此之外,每天丰盛的饭菜,用她的话说“生活甚是美好”。  

  离开巴楚前往库尔勒市的那天开始,热孜亚的世界变大了。回想母亲在她离家时说的那句“你长大了”,如今的她希望再多赚点钱,把母亲接到身边一起生活。  

     

从农牧民到工人   

  和内地不同,新疆当地人外出打工的意愿极低。而南疆地区,当地居民中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维吾尔族,他们中的很多人尤其是贫困人口,文化程度较低,加之语言和生活习惯受限,外出打工的可能性也被大大降低。因此,要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眼下最实际的方法就是尽可能的就近解决。  

  和热孜亚一样,25岁的阿斯叶木·麦提尼亚孜为了改善生活条件也选择了离开家。不同的是,她并不想走的太远,而是迈出了阿克苏地区的乡村,来到城市生活。  

  201731日,是阿斯叶木计划已久的一天。时隔一年,这个维吾尔族姑娘还是决定放弃土地,再次回到新疆南部城市阿克苏市的纺织厂工作。对她来说,这意味着离开家中的老人和熟悉的街坊,改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重新适应城市生活节奏。  

  两年前,她在村干部的号召下,和另外79名同乡第一次来到阿克苏纺织工业城。短暂的培训之后,她从袜子定型车间里的初级工干起。刚刚适应新生活的阿斯叶木突然得知家中有急事,她不得不急忙辞职回家。如今再回到车间,她很快进入角色,并且因为流利的汉语被提升为车间统计和临时翻译。  

  曾因 “龟兹”文化享誉世界阿克苏地区也因贫困成为新疆脱贫摘帽的重点攻克区域之一。  

  生活在贫困县里的农民,可能一年到头也没有机会去县城一次,更没见过几个汉族人。大多数村民的想法就是种地、放牧,过着原始淳朴的农耕生活。然而,随着脱贫攻坚的节奏逐步加快,越来越多的村民在脱贫就业的政策之下走出乡村,看到更多的可能,也有了更多的选择。  

  “这里的故土情结非常强烈,让他们离开家乡外出创业,在以前是很难的。”阿克苏纺织工业城管委会主任刘勇对《北京周报》记者说。刘勇带着考察团今年一年就去其他省市考察了三次,想从内地引入一些熟练的产业工人,但很难。  

  “都到南方打工去了。他们技术创业意识很强烈,离开故土的愿望很强,我们这不行。”刘勇解释。  

  整个纺织工业城,这些年相继建成了纺纱工业园、制造工业园等园区,已入驻的企业包括华孚色纺、联发、雅戈尔等企业共78家,共解决就业2.1万人,产业带动就业达5万余人,在南疆四地州初步形成了产业集聚。  

  阿斯叶木所在的科宁针纺科技有限公司,是2016年园区从浙江引入的企业,20172月份投产,3月开始进行正常生产和贸易出口。该厂生产的服装、鞋帽等主要销往俄罗斯、中亚五国以及美洲地区。浙江省是阿克苏地区的援疆对口省,以产业援疆促就业是关键,更重要的是增强每个家庭的造血功能,而不是继续吃、靠、等。  

  公司副总何行军就是看中了阿克苏地区的优惠政策以及地理优势。“我们的产品全部出口中亚,这里出口比较方便;同时,相对于浙江,这里有(更多的)劳动力,相对好找。”  

  对于初来乍到的内地企业,人力缺口是大问题,靠园区和企业自身几乎无法解决,需要依靠当地政府整体调配。阿克苏地委行署专门成立了促进就业领导小组,人事部门定期到园区了解各企业的用工需求,然后整合八县一市,将用工需求的任务下达给各县市,并完成农村富余劳动力的招录、组织、宣传、培训和输入五个环节。  

  一般来说,工人们经过岗前三个月培训后就能进车间。“技能培训是次要的,语言和纪律是主要的。”刘勇说。“昨天还在地里种棉花、放羊,今天把他们转移成产业工人,这个转化(主要是)他们观念的改变。农民是很自由的,可早可晚,到了车间不一样,(要适应)纪律的管理,双语的管理,(然后才是)基本的技能培训。”  

  2014年以来,在农村劳动力转移这个大的趋势下,政策在逐步驱动,部分农民致富也起到了带动效应。“这几年的情况是一年好于一年,这就是观念的转变。”刘勇说。   

  阿斯叶木这一次返工,是和丈夫以及十几个同乡一起回来的。小夫妻正在酝酿要个孩子。夫妻两人现在每月共五千多元的工资,已经让这个过去家庭年收入才刚过万元的姑娘有信心撑起一个家了。  

       

从生存到个人价值的思考  

  刘勇将纺织服装产业比作是阿克苏解决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的主要载体。“阿克苏纺织工业城承担的最大社会责任就是解决南疆四地州的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刘勇说。  

  然而,工业城也只能解决阿克苏市和周边几个县城的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的问题,无法解决两百多公里外的库车县和沙雅县的农民务工问题,更何况当地老百姓根本不愿意远赴他乡。幸运的是,这两个县城靠自身产业发展就能够让村民们在家门口工作,在挣钱的同时也能照顾到家里。  

  32岁的托哈塔木•萨吾提家住库车县,位于阿克苏市以东250公里左右。如今,她每天早十晚八,下班回家还能给家人准备好晚餐。  

  “一直都是我做饭,丈夫洗菜。” 托哈塔木说。她平淡的一天不乏乐趣。  

  女红是维吾尔族女性长久以来的喜好和特长,托哈塔木每天大多数时间是在缝纫机旁,和针线打交道。初中毕业后,她跟着村里的一位师傅学习缝纫技术,后来自己去了乌鲁木齐进修,之后一直在家接一些零散的裁缝活儿贴补家用。直到2016年,看到位于乌恰镇创业园的恒耀制衣有限公司招工的通知,她和村里的姐妹纷纷报了名。  

  “大家都喜欢自己挣钱,自己花,提高自己的价值。”她对《北京周报》记者说。  

  过去她在家里如果接不到活就没有收入,而现在,家中的六亩地和一些牲畜完全交给丈夫照看,她每月固定3000元左右收入就能让这个三口之家彻底摆脱经济问题。“上个月家里刚刚买了车。” 托哈塔木的笑容很幸福。  

  恒耀制衣为了解决很多员工照看孩子的问题,允许女员工将孩子一同带到车间,并提供相应的托管服务。(崔楠摄)

  在库车县,和托哈塔木一样走出家门进入工厂的女性并不在少数。仅恒耀公司在乌恰镇创业园区内的工厂,就有550多名女员工,加上恒耀另外两个镇的两家卫星工厂和库车职业技术学校的一家分厂,共吸纳了2000多名妇女,帮她们解决了家庭、工作不耽误的两难问题。  

  “我们订单比较多,主要出口到中亚、欧美国家,包括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德国等国。” 恒耀公司创始人欧阳志军说。“政府给了我们很多政策,包括布料的运费都有补贴。”在乌恰镇创业园引进的五家企业里,恒耀已经初具规模。  

  “新疆人很朴实。”欧阳志军说。他工厂里的工人几乎都是维吾尔族妇女,除了语言问题,管理几乎没有太大问题。而且,公司还为有就业意愿又无法到工厂上班的村民提供定期上门指导,并免费安装制衣设备,帮助他们在家就业。他希望在库车县的每个镇都开设一家卫星工厂,以满足日渐增多的出口订单。  

  慢慢地,当地的女性心里也有了更大的计划。  

  托哈塔木很喜欢工厂生活,因为在这里她能完全静下心来工作,不受家事的干扰。 “在这里工作精神状态很好。”她说。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供儿子读大学,然后再实现自己的很多想法。  

  而同龄人帕提古丽·买买提更看中当下的每一次机会。  

  “刺绣是我最大的爱好,我想把这门手艺做精,让更多人都了解和喜爱维吾尔刺绣。” 帕提古丽对《北京周报》记者说。  

帕提古丽•买买提正在姐妹合作社刺绣 (李芳芳摄)

  35岁的帕提古丽心灵手巧,自小喜欢刺绣,经营一家裁缝店。2015年,借助库车姐妹刺绣专业合作社的平台,她和另外九位维吾尔族绣娘在库车县妇联牵头下远赴苏州,向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苏绣)传承人拜师学艺,免费接受培训。学成归来,她们又共同带了48位学徒,把苏绣和维吾尔族传统的十字绣技法融合起来。  

  库车县姐妹刺绣合作社是恒耀在乌尊镇的卫星工厂,订单主要来自恒耀的分配,周边妇女在合作社生产作业,人均工资800元底薪+业绩,多劳多得,实现了公司+卫星工厂+合作社带动农户生产订单的模式。  

  帕提古丽一边带领着几个姐妹经营自己的小店,一边在姐妹合作社兼职,多一份收入的同时还有机会外出培训。上一次苏州行,让帕提古丽看到了自己技艺上的不足和两种绣法的不同,她期盼着这样的交流机会能越来越多。  

  “我现在最大的希望是能再去学习,继续提升自己的水平。” 帕提古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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