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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朝阳群众”到底是谁?

《北京周报》记者 唐元恺  ·   2016-02-25  ·   来源:北京周报网
标签:朝阳群众;明星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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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阳群众”越来越被人所知,威力正越来越大,而其神秘性也越来越引发好奇与关注。

  起初,这个词儿大都存在于新闻开头:“根据朝阳群众举报……”其“名声大震”却是由于不时出现在娱乐头条当中——家住北京朝阳区的一些娱乐明星,如国际电影节的常客、著名电影导演张元,功夫巨星成龙之子房祖名,均因涉毒而被周围群众举报给警方而现场被捕,几次三番过后,人们都感知到这是一个巨大而神秘的“组织”,哪怕他们的神通在新闻稿里未着一字,但经过无数网友的演绎,“朝阳群众”终于演变成“神一样”的存在,在“传说”中口口相传。

  不过,能举报涉毒明星的朝阳群众并非“普通群众”,有知情者披露,吸毒者选择的场所不固定,反映有人吸毒的“群众”一定是可以接触上他们的人。

  “但朝阳群众基本可以认为是明星涉毒这个话题带起来的。”这位知情者说,明星吸毒本身就是新闻热点,可其实人数极少,但累积起来就成了现象,而其中的‘群众举报’也被提炼成热门话题,之后类似事件每出一个,旧的就又被翻出来“累计”起来。实际上警方抓获的非名人吸毒更多,只是明星吸毒受到的关注更多。”的确,仅去年,在朝阳群众向公安机关提供的21多万条情报中,有关吸毒、贩毒的线索其实只有851条,不到0.4%,可公众印象中的朝阳群众,却仍与举报明星涉毒牢牢绑定。

  不管怎样,“朝阳群众”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也并非近两年才涌现出来的,早已成为一支活跃在大街小巷与社区的发现违法犯罪线索的重要力量。有热心网友把北京朝阳群众(BJCYQZ)与中情局(CIA)、克格勃(KGB)、摩萨德(MOSSAD)、军情六处(MI6)等国际上其它知名情报组织相提并论,称之为“世界第五大王牌情报组织”,还调侃成“国家安全部下属4708局”——朝阳区面积470.8平方公里。

  朝阳区是北京市面积最大的区,这里有全国闻名的CBD,聚集着绝大多数的外国驻华大使馆,还拥有1990年亚运会和2008年奥运会的主会场、远近闻名的三里屯“夜色中心”以及高档住宅区,高尔夫球场,也一直是明星们在北京的热门居住地。

  其实在朝阳区,“朝阳群众”的身影随处可见,他们确实是“群众”,可能是戴着红袖标的街里街坊,或是晨练跳广场舞遛弯挎着菜篮子的大爷大妈,或是商场超市停车场里的普通保安……事实上,他们主要由社区的5支“队伍”构成:治安志愿者、中共党员巡逻队、专职巡逻队、义务巡逻队、治保积极分子。除了社区居民,娱乐场所从业人员、在校学生等各个社会群体都逐步被吸纳到志愿者行列中来。截至去年,登记在册的治安志愿者已达13万人(最典型的标志就是胳膊上带有写着“首都治安志愿者”字样的红袖标),规模还在不断扩大之中。朝阳区综合治理办公室副主任尹航介绍说,2015年,朝阳区的43个街乡、469个社区(村)中,算上没登记的,“朝阳群众”一共有19万人。照此粗略计算,在朝阳区常住人口中,平均每15人中就有一个“朝阳群众”。而正是一位位平凡的无名无姓却无处不在的他们,用警惕的眼睛巡视着全朝阳乃至全北京的“风吹草动”,成为周围居民的“贴身保镖”,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吸毒藏毒贩毒卖淫嫖娼偷盗等违法分子难以遁形,可疑人员与“异常”物品往往被发现上报,除此之外,大到杀人抢劫,小到车辆违章,均是其关注点。

  “我们警惕性很高,都是为了社区安全。”三里屯街道北三里社区登记在册的治安志愿者孙美霞说,发现偷窃、可疑人员等线索一般都会及时反映给民警或者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委员会办公室。她对自己的志愿工作很自豪,认为“小事儿管好,才能不出大事”。其日常的主要工作是巡逻,每天上午、下午分别巡逻2小时,赶上10月国庆节、3月人大政协“两会”等重大活动期间,她要延长上街巡逻时间。这样的志愿者,在其居住的社区里总共有100多位。交通、消防等安全隐患也难逃其法眼。很多朝阳群众均表示,“社区是每个人的家,大家都搭把手,社区安全了、干净了,每个人住着都舒心。”

 

  警民一家

  去年5月29日上午,影视明星李晨在微博晒出自己与恋人——不少观众“看着长大”的银屏明星范冰冰的甜蜜合影,并配文“我们”,随后,后者转发该微博并也留言“我们”。两人的微博互动瞬间引爆网络,诸多官方微博也纷纷晒出各自的“我们”图片。其中,最为引人关注的当属北京市公安局官方微博发布的“北京警方与朝阳群众”漫画图片。这幅漫画模仿范冰冰官微,右为青年人(朝阳群众)左边则是对朝阳群众竖起大拇指“点赞”的警察,同样配文《我们》,足见北京警方与“朝阳群众”的亲密关系非同一般。

  在中国,警察作为人民民主专政制度下维护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社会治安防控的一支重要力量,被冠之以“人民警察”的光荣称号,“朝阳群众的存在与贡献,是人民群众参与公共安全治理的成功典范。”著名时事评论员周小平在“中国警察网”上撰文指出,这种默契的配合,也验证了那句话——人民警察爱人民,警民本是一家亲。

  当“朝阳群众”以网络概念一经提出,便成为新时代警民合作打击犯罪的共识,北京警方官方微博“平安北京”就对朝阳群众如此评价:“朝阳群众很神秘,因为警方会保护举报人的隐私,因此就不要刨根问底了;朝阳群众很可爱,因为他(她)们疾恶如仇,耳聪目明。警方工作离不开大家的支持和配合,不论是案件线索收集还是交通、消防、治安隐患排查,大家都可以来做朝阳群众。”去年“6·26”国际禁毒日当天,“平安北京”又发布一条微博:“手把手教你如何成为‘朝阳群众’。”

  在朝阳区农展南里社区,虽然只有两名社区民警,却保持着连续12年社区零发案的纪录。民警王洋表示,“我们整个社区注册的治保积极分子有100多人,但从我的实际工作情况来看,每一个居民都是我们预防犯罪预防发案的帮手,虽然他们没戴红袖标,但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红袖标。”在这里居住了32年的社区治安巡逻员于小惠则介绍说,“我们跟派出所所长都有个‘热线’,发现问题打电话,10分钟内民警准到。”

  朝阳区潘家园社区,毗邻著名的潘家园旧货市场和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人流量大、环境复杂,为此,一般情况下民警平均每月都会给治保积极分子们开一次会,通报近期高发案情、提示社区防范宣传重点。这个会一般都是双向的,大爷大妈们也会把自己近期的一些情况和想法告诉民警,也包括社区里又有了新租户、手机上收到新形式的诈骗短信、谁家跟邻居闹矛盾了,等等。这里有240多位治安员,平均一栋楼6个。

  去年5月,朝阳警方提出,在近10处重点部位基础上,又将6处点位纳入日常巡逻控制范畴,每日组织民警、保安员及群防群治力量1500余人,加强周边防范控制。在此基础上,朝阳警方还加紧开展20个新增巡逻警务站建设,配齐配强专职保安员队伍,进一步编织严密的街头防控网络,依托全区监控平台,强化24小时实时监控,实现视频巡控“天网”与街面巡逻“地网”的有效衔接。除了警方通报中提及的街头“群防群治力量”,还有成千上万的“朝阳群众”隐秘地居住在社区中,他们源源不断汇集起的各类线索,成为首都警务工作中不容忽视的重要信息。

 

  群众路线

  在京城,“朝阳群众”并不只是活跃在朝阳区,并且,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不同区的“西城大妈”、“海淀网友”和“丰台劝导队”,与朝阳群众一齐成为维护首都稳定的重要力量。据报道,在北京市的治安体系里,防控被分为3个等级,一级最高,全市上岗人数80万人,三级最低,上岗人数20万。在一些敏感时期,等级会调成一级,一天需要安排三拨人值班,甚至会安排“双人点”。北京市政法委员会副书记、首都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委员会办公室主任闫满成在去年12月18日举行的中国志愿服务联合会第一届理事会第五次会议上透露,北京实名注册的治安志愿者数量已突破85万人。这些遍布京城的志愿者可以随时随地向警方传递看到有可能出现的违法犯罪行为,社会覆盖面很广。

  “北京推出的‘朝阳群众’、‘西城大妈’、‘海淀网友’、‘丰台教导队’,在社会治理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名扬全国。”1月22日上午,在中央政法工作会议上,中央政法委书记孟建柱说,创新社会治理的过程是实现社会善治的过程,“推动群众工作与时俱进是实现社会善治的有效途径。”

  现在,一些犯罪分子反侦察意识强,“有的不用手机、不上网,千方百计不留电子痕迹,但是,无论他们怎么狡猾,吃、住、行、消、乐都离不开现实社会、躲不开群众视线。”孟书记说,只要坚持好、运用好党的群众路线,就能弥补专业力量、专门手段不足。要善于运用新的载体和手段,把各行各业从业人员组织起来,把大街小巷中各类群体发动起来,让他们成为“千里眼”、“顺风耳”,开创专群结合、群防群治新局面。

  北京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王小洪也曾表示,目前防控社会风险的工作要走群众路线,光靠公安不够,公安工作除了专业化、数据化,运用高科技手段之外,绝对不能丢掉群众路线,“派出所的定位就是组织发动群众。”

  “天网再先进亦有漏网之隙,摄像头再密集也有监控死角,打造全天候无缝化的社会治安防控机制,离不开人民群众的广泛参与。”张培元评论员认为。中国政法大学刑事诉讼法教授洪道德则指出,从一定程度上讲,由社区治安志愿者组成的“人防网”是警方的有力补充,可让警方提前预判可能出现的犯罪行为,第一时间进行处理,对社会秩序稳定起到很大作用。

  目前,全国各地正纷纷开始组建自己社会治安防控中以社区治安志愿者队伍为核心人员与主要载体的“人防网”,配合公安机关随时发现违法犯罪的新线索。其中,河北、河南等地发动出租车司机、环卫工人,担任平安义工、治安志愿者;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启动了“红袖标”机制,发动包头市的5万名社区社工、保安人员、交通志愿者、公交车司机、出租车司机等治安志愿者组成“红袖标”队伍参与巡逻防控。包头市一位民警告诉媒体,在他执勤过程中,会接到治安志愿者的电话,向他提供一些可能出现违法犯罪行为的地点,这让他对辖区情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志愿者们就像‘流动摄像头’一样,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

  去年4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和国务院办公厅下发了《关于加强社会治安防控体系建设的意见》,着重提及在社会治安防控中扩大公众的参与度。该意见表示,要充分发展壮大平安志愿者、社区工作者、群防群治工作的新机制和新模式,促进治安志愿者队伍专业化和职业化。意见还强调,要进一步拓宽群众参与社会治安防控的渠道,依法保障人民群众的知情权、参与权、建议权、监督权。落实举报奖励制度,对于提供重大线索、帮助破获重大案件或者有效制止违法犯罪活动、协助抓获犯罪分子的,给予重奖。

  早在2014年3月,北京便颁布了《关于实施群众举报涉恐涉暴线索奖励办法的通告》,明确了奖励的范围、程序和标准。同年9月,又出台《群众举报涉毒违法犯罪线索奖励办法》和《实施细则》。截至目前,北京警方已对500余名线索举报群众进行了奖励。

  今年1月1日,中国施行了《反恐怖主义法》,其第九条、第十条等条款规定了单位和个人举报涉恐情况的责任和义务,并进一步明确了对恐怖活动线索举报者进行奖励。不久前,北京市公安局110报警服务台接一名保安员报警称,在西城区某饭店门口有人携带危险物品撬砸饭店大门。警方接报后迅速赶赴现场开展工作,很快将涉案嫌疑人抓获,及时消除了安全隐患。2月5日,北京警方根据反恐法中关于对恐怖活动线索举报者进行奖励的规定,并结合北京奖励办法的《通告》,对向公安机关举报的群众给予了现金奖励,这也是迄今为止北京警方首次按照“一级线索”奖励举报群众。同时,西城公安分局也根据有关规定对举报群众进行了相应奖励。受到奖励的保安员表示,协助公安机关举报涉恐涉暴线索,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依奖励办法,涉恐涉暴线索包括涉及组织、策划、实施或煽动实施暴力恐怖活动等情况的线索,以及相关可疑人、事、物、车等线索。群众可通过4大途径进行举报,即拨打“110”报警电话举报;通过“平安北京”微博私信功能举报;通过信件向公安机关举报;到公安机关或向执勤民警当面举报。

  据了解,下一步,北京警方将按照“重奖、多奖、快奖”的原则,继续对举报涉恐涉暴线索的单位和个人予以奖励,鼓励广大群众注意发现并及时举报恐怖活动嫌疑情况或者恐怖活动嫌疑人员。

  “要让更多的市民成为更积极、更勇敢的‘朝阳群众’,相关部门有许多工作要做。”新闻评论员王青还认为,保护好举报人、进一步拓宽举报渠道,让每一起举报都得到及时调查,然后尽快公布调查处理的结果,这都是对群众热情的保护与激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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