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单为了养机器
订单的分化,也开始让一些代工产业链上下游的厂商开始变得积极起来。
王凤是一家做手机代工供应链管理的企业负责人,今年以来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更大范围地寻找可以合作的对象。
在他看来,手机代工产业链中,现在形成的一个共识是“抓住大客户”,不管是做代工的还是做供应链的,不管是上游元器件厂商还是方案商。与原来大家都能有饭吃不一样的是,近一两年以来,手机代工厂商分化严重,能抓住大品牌客户的厂家日子越来越好,但以往主要为白牌、山寨产品代工的厂家开始吃不饱甚至根本没饭可吃。
“我们现在和金立、酷派都有部分合作,现在想多争取和华为、小米合作。”王凤对本报记者表示。
据了解,手机代工行业的上下游都流行着赊销模式。按照手机代工行业的惯例,通常代工厂在拿到订单后可以先获得委托商30%左右的预付款,同时再以很小比例的预付款从上游配件商那里获得元器件的赊销。这样代工厂就可以先使用绝大部分的预付款开始滚动运转,生产结束交货后代工厂即可拿到全部的代工费用,这时再归还上游元器件供应商的货款。
但有时候赊账并不那么容易,这时候,像王明所在的供应链公司就可以凭借银行的资源,获得较低的利息,帮助手机代工厂厂商先“垫付款项”。
“某种意义上是一种放贷,按照利率点来收费。”业内人士指出,这样的供应链公司就收取息差。加上报关和出关都是供应链公司来做的,这样它还有一个出口退税的利润。
“但现在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小的厂胆子大但风险高,而大的公司都有自己定期的合作伙伴,有的规模也很大,比我们给的资源更加丰富。”王明对本报记者说。
袁明仁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表示,现在很多东莞的工厂规模都不算很大,切进大公司的供应链中非常难。“并且现在招工很成问题,所以有时候哪怕没有利润,只要订单能维持住工人的开销、保证生产线的运转就行,这样的日子很煎熬。”
利润追不上成本提升
订单不好接,只能从别处想办法,为了缩减劳动力成本,几年前手机代工厂之间就兴起了一个口号“产业转移”。
以全球最大的代工巨头富士康为例,据不完全统计,富士康已经在内地的13个城市或者城镇设立了当地的工厂和其他业务。记者查询到,其中位于河南的郑州鸿富锦精密电子公司在短短几年内,就以352亿美元的进出口总额,位居2014年中国对外贸易500强企业综合实力的前三强。
但这也没有为富士康迎来更多的掌声。美国劳工组织中国劳工观察(CLW)两个月前的一份报告指出,在2015财年第一财季,苹果公司供应链劳工成本约34亿美元,而苹果公司该季度营收约746亿美元,利润约180亿美元,供应链劳工成本仅占营收的4.56%,占利润的18.9%。即便是苹果,也难以掩盖代工企业利润不高的尴尬。
“以前的工人只要能赚钱,生活和工作条件差一点没关系,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一名随着“代工内迁”计划回到家乡的富士康离职员工告诉本报记者,以前在 深圳加加班每个月能挣四五千,现在虽然离开了深圳,但是生活成本一点也没有降低,加班反而少了,严格按照加班时间规定的话很难攒下钱,所以很多人还是辞掉了家乡的工作重新回到深圳。
“前几年越靠近内陆的城镇劳动力成本就越低,吸引了不少企业过去,但现在看来这种优势在快速递减,很多地方的工资可能和深圳也差不了太多。”袁明仁告诉本报记者,富士康也在做其他方面的转型升级,比如说用机器人代替人,或者开展一些像维修苹果二手机这样的服务项目,更多的向“服务商贸”转型。
但对于更多的中小代工厂商来说,这样的转型升级显得有些望尘莫及。袁明仁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表示,由于政策变化,这几年不少内地省份都取消了一些过去承诺的税收优惠,而这也重创了不少中小代工以及电子配套厂商。很多企业也在试图升级,但这条路不好走。通常一个品牌做起来,同时会有十几二十个品牌倒下去,这对企业耗资很大,没有造血能力根本不敢去碰。
外迁不是救命稻草
内迁成本走高,外迁似乎成为了今年产业转移的新热点。
在十年前,越南还仅仅是全球电子供应链中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环节, 但根据越南海关总局近日公布的2015年前3个月进出口情况,越南全国进口总额达387亿美元,同比增长20.1%。其中主要出口商品中,手机及零配件67亿美元,纺织服装49亿美元,电脑、电子产品及零配件36亿美元,这三项排名前三。
三星等手机巨头带动的产业集群效应,让越南在短时间内在电子产业上表现亮眼。
“我们去的比较早,2007年就去越南了,当时去的时候那边已经有五六十家企业,现在可能达到两三百家。”雄韬电源副总裁陈宏对《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说。
雄韬电源主要做电池生意,陈宏告诉本报记者,从人力成本的角度看,越南的用工成本只是深圳的一半,很多企业都会看重这一点。目前,中国一线城市生产成本在不断攀升,使得珠三角地区的消费电子制造业毫无成本优势。据本报记者了解,目前深圳最低工资标准为2030元,比2014年的标准1808元增长了222 元。
“但除了劳动力成本,我们还会考虑出口的因素,越南本身享受一些最惠国待遇,对于我们欧洲的客户,税收上可以减少三四个点。”但陈宏也表示,越南当地基础设施还不是特别完善,暂时还没有看到代工企业大规模地从珠三角转移到越南。
前两年东莞的台商成批组团赴东南亚考察,作为投资顾问,袁明仁也带过十几拨考察团。他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在近年多家关厂的台商企业里,起码有一成是转移到东南亚去了,但电子代工企业,其实去的并不多。
“三星去越南肯定会带动一些供应链发展,但不会给台湾厂商,东莞的中小厂商也很少参与到这些代工产业链中。”袁明仁对本报记者说。
“中国制造业可能面临的空心化危机并非危言耸听。”南京财经大学中国区域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员陈志龙指出,随着人口红利消失和要素成本的全面上升, 中国制造所面临的危机和挑战是挥之不去的。如何通过全面深化改革,消除实体经济在体制机制层面与市场经济不匹配的障碍,成为重振中国制造业雄风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