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高龄的北京老人窦宇宏今年得到了自己第16张“选民证”。已在昌平沙河镇小寨村居住了54个春秋的他,在11月8日参加完昌平区、镇两级人大换届投票选举后,把这张选民证小心翼翼地珍藏了起来。
前15张选民证,也都被老人家一一保存着,一个都不少。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4年后的1953年,他拿到第一张,首度参加了人大代表选举。“这张不寻常的选民证,让人民真正当家做了主人,我们真正享有了民主选举的权利!”今年这次,又被赋予了新的意义——《选举法》去年最新修改之后首次实行城乡按相同人口比例选举人大代表。
这一张张选民证,见证着中国民主政治建设、直接选举制度日臻完善的历史历程。
让人大代表更具代表性的“同票同权”
2010年3月8日上午,出席第十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的近3000名代表,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听取王兆国副委员长受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委托、做关于《选举法》修正案草案的说明。这意味着,备受各界关注的选举法修改工作,已进入国家最高立法机关——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审议程序。
事实上,本次选举法修订已经经过了全国人大常委会的两次审议(2009年10月、12月),最后终于“一步到位”地取消城乡选举差别,实现“同票同权”,完成了中国选举制度的重大变革。
“这一修改意味着农村人口在选举上及政治权利的实现上向平等原则迈出了一大步,促成宪法规定的‘平等原则’的充分实现。”选举法修正案草案的起草者之一、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院长韩大元教授表示。在不少专家眼里,此次选举法修改体现了“三个平等”的原则:人人平等——实行城乡按相同人口比例选举代表,保障公民都享有平等的选举权;地区平等——各行政区域不论人口多少,都能按比例选举一定数量的代表,保障各地方在国家权力机关有平等的参与权;民族平等——人口再少的民族,也要有一名代表。
自1953年《选举法》出台以来,中国农村和城市每一名全国人大代表所代表的人口数比例经历了从8:1到4:1,再到如今1:1的嬗变。“中国发展改革中的很多问题都和城乡差别结合在一起,要解决这些问题,和农村的发展密切相关。”全国人大代表、清华大学法学院周光权教授说,对于农村、农业和农民这“三农”问题,农民最了解实际,能够把最真实的情况反映上来。
不过,据报道,在草案修改过程中,对于实现城乡“1:1”是否具备了充分的客观条件,一些专家有所担忧,其中有学者认为,作为过渡,应先将比例从4:1调整为2:1。而“一步到位”赞成者的理由是,1978年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的城镇的人口大幅度增长,原来历史上所谓的城乡之间的结构比例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而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截至2008年底,全国城镇人口已达到了6.06亿人,占全国总人口的45.7%;近几年来,城镇人口平均每年增长一个百分点以上,按目前的城市化发展势头,到2015年中国城乡人口比例很可能达到50%比50%,甚至城镇人口超过这一比例。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强世功指出,农村人口现在大规模到城市里打工,“‘4:1’条款的取消,恰恰是我们改革开放这几年,城市化进程所带来的一个法律上的积极后果。”与此同时,中国很多地方正在进行户籍制度改革,逐步取消农业户口和非农业户口之分,代之以居民户口,“这些为实行同比例选举人大代表提供了现实基础。”韩大元教授还表示,对农民概念的理解、国家政权性质的认识以及代表功能的评价等也发生了变化,特别是,山东等地的部分市(县、区)按城乡1:1的比例分配代表名额的做法效果比较好,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从2007年开始,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在区人大换届选举中,率先进行城乡按相同比例选举人大代表的尝试。“当时这一做法的主要动因是当地城乡经济社会、人口分布与结构发生了新的变化。”但据时任淄川区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副主任的司衍会介绍,尽管基层调整人大代表名额分配办法呼声日渐高涨,可选举改革还是遇到了一个相当大的阻力,即缺乏法律依据!
“好在国家宪法有明确精神——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人大常委会人事代表工作室主任许前说,在深入调查摸底的基础上,淄川区选举委员会对几套代表名额分配方案进行了反复对比分析,最终确定按照1:1的比例进行分配。
农村代表多了,代表农民利益的话语权也随之增强,淄川区第十六届人大第一次会议共收到代表建议、批评和意见78件,其中来自农村代表的62件,占建议总数的79%。
淄川区在试点“同票同权”时提出,基层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当选代表人数应多于上届,其中工人、农民提名代表候选人应占60%左右。
而去年最新修改的《选举法》也有一条确保基层一线代表数量,解决“官多民少”现象的规定: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应当具有广泛的代表性,应当有适当数量的基层代表,特别是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代表。“其目的是扩大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民主基础,为其作用的发挥提供主体条件,有利于调整人大代表的构成,反映多种利益需求,强化人大的监督权,扩大公民参与国家政治生活的途径。”韩大元教授说。
据中共江西瑞金市委书记钟炳明介绍,今年该市市委推荐的领导干部代表候选人比上届减少了9名,减幅达18.4%。江西省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选举任免联络工作委员会主任吴会清认为,瑞金市形成了有利于进一步优化代表结构的一些好做法、好经验,能够有效解决代表结构中的“三多三少”问题(即代表中领导干部多、企业家多、男性多,非中共党员少、基层代表少、女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