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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货币引发现实危机
本刊记者 谭伟 • 2007-04-24 • 本刊记者 谭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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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岁的的王成宇尚且是海南大学的一名在校学生,但是在这个身份之外,他在网络世界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商人。王成宇作为商人主要经营的就是“Q币”。

Q币是腾讯公司(TENCENT Inc.)开发的虚拟货币。1个Q币代表1元人民币,即现在网民口中说的“兑换”。用户付费后通过卡号、密码与腾讯即时聊天工具QQ的账号关联进行充值。“如果用户不买Q币,那Q币就不存在,Q币的价值和用户的充值价值是匹配的。”腾讯公司公关部宋旸说。

如今,腾讯的网络支付工具Q币已经成为大多数网络用户的支付手段,你可以使用这种网络货币交易虚拟世界的虚拟物品甚至是现实财富。

王成宇说:“Q币就相当于现实生活中的美元。”因为和其他虚拟货币相比,Q币的历史悠久,使用人数众多,使用范围也比较广,不易贬值,所以被大众所欢迎,在虚拟交易中充当一般等价物,成为虚拟财富与现实财富之间的桥梁。

按照传统的经济学观点,货币有五项职能:价值尺度、流通手段、贮藏手段、支付手段和世界货币。而现在的Q币在网络里已经具有了价值尺度、流通手段、贮藏手段、支付手段的四项功能了,大有在网络世界取代人民币的势头。

中国社科院金融研究所支付清算研究中心秘书长曹红辉说,虚拟货币对现实的金融体系提出了新的挑战,也给未来的货币体系带来了新的影响。他指出,虚拟货币肯定会对传统意义上的货币统计方式产生影响。由于虚拟货币替代了一部分法定货币的功能,从而使中央银行对M0(流通中现金)和M1(狭义货币供应量)的统计观测产生影响,最终对货币发行、货币政策的有效性造成影响,这些都需深入观察和研究。

对此,中国人民银行办公厅主任李超表示,官方已经开始关注虚拟货币话题,并且正在认真研究之中,中国人民银行将从明年起草制定电子货币相关的管理办法,包括虚拟货币在内的电子货币将成为继电子支付后又一个监管重点。

 

市场管理的真空地带

8年前,腾讯公司推出了即时聊天工具QQ,它以一只卡通企鹅的形象出现。如今,这只可爱的小企鹅几乎被装在了中国所有的电脑上,QQ已经成为网民最熟知的软件。之后腾讯又在此基础上开发了在线游戏以及网络交友等娱乐项目,目前QQ网成为中国国内第一大休闲游戏门户。

2002年3月QQ的注册用户数突破1亿的时候,腾讯的主营收入仍来自于无线,如何对一些增值服务收费成了摆在腾讯面前的一个难题。腾讯的最大用户群是学生,他们只能支付几元的小钱。“用户不会愿意为了这点小钱不停地跑到邮局汇款。”宋旸说。

付费通道,是腾讯公司必须解决的问题,而且必须既顺畅,又能方便获得。2002年5月,腾讯公司便开发了虚拟货币系统,Q币应运而生。

Q币在网络世界中的流行为王成宇带来了赚钱的机会。在QQ游戏中,玩家可以通过在游戏中获胜而得到游戏币的奖励,游戏币积累到一定程度可以兑换成为Q币。王成宇说:“有些人为了得到更多的Q币,采用作弊工具不停的在游戏中获取游戏币。”

但王成宇的经营手段并不是依靠作弊工具,他说他是中介人。“现在中国有许多的网络游戏,许多玩家为了更好的体验游戏,愿意花钱买一些游戏中的物品。我用Q币去购买一些我认为有价值的游戏物品,然后用Q币去出售。”他自信满满的说:“低买高卖肯定是盈利的不二法则,通过这些交易我每个月都收入都在2000元左右。”

在中国,2000元对于一个在校大学生已经是一笔不小的钱,王成宇也说,自从在网上当商人之后,他已经没有再向父母要过生活费。虽然虚拟世界的职业为王成宇的现实生活提供了经济来源,但当记者问到是否交过税,王成宇却显得很疑惑。

“从来没有想过交税的问题,在用Q币交易的时候,也没有人提出过交税的要求。”王成宇说。按照中国现行的税法规定,月收入超过1600元的就需要缴纳个人所得税。而实际上,因网络交易所产生的收入并没有纳入税法的监管范围。

记者向北京市工商局咨询了解,虽然目前的法律没有禁止虚拟物品的交易,但是当虚拟财产交易逐渐人员雇佣化、场所固定化、交易盈利明确化,具有了经营的性质后,就可能涉及市场秩序和税收征收问题。但对于网络虚拟财产的无照经营行为,目前法规上还存在着“真空”。也就是说,目前所有的网络虚拟财产经营机构都没有取得营业执照,都属于无证经营。

此外,虚拟货币交易是网络时代派生出的经营行为,目前国家没有虚拟商品能否当成现实商品销售的规定,工商部门注册上确实没有关于虚拟物品交易的项目。这些问题都值得关注,并且需要明确的法律条文对其进行规范。

而湖北省教育厅副厅长周洪宇对虚拟货币的担忧不仅如此。随着网络虚拟货币使用量的增大,使用领域的增加,流通速度的加快,许多问题也随之产生。

根据腾讯的官方数据,Q币的使用人数已经超过2亿。目前Q币的交易如此繁荣,显示了网络“硬通货”的成色。周洪宇担心运营商一边对真实收入逃税,一边虚造收入洗钱,还可能通过非常优惠的促销活动鼓励用户多充值网络货币。而相当一部分网币在账户内休眠,其行为类似于吸纳资金,这可能滑向非法集资。

周洪宇还指出,正是因为个别虚拟货币成了人民币的“等价物”,显示出“网络硬通货的角色”,才使得非法赌博的非法所得可以兑现成人民币,进一步滋长了网络赌博行为。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网络棋牌游戏是一个发展迅速的巨大产业,2007年3月6日晚,腾讯公司的QQ游戏平台上在线用户高达200万。紧随其后的是联众、盛大边锋、中国游戏中心等,在线人数均以数十万计。

如王成宇所说的,无数的人采取各种手段获得游戏币。尽管这些游戏平台都不提供从游戏币回兑成人民币的业务,但赢家还是可以通过私下交易,比如通过Q币买卖获得人民币,一个几乎等同于现实赌博的链条就此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但就是这样一个缺失法律和行业规范的产业,正借助高速发展的互联网技术,迈向17亿元高峰。艾瑞市场咨询预计,2007年该行业的产值将超过17亿元。

“通过网络游戏进行的赌博具有隐蔽性、便利性、安全性等特点,更容易让人成瘾。”著名互联网律师于国富解释。“但无论使用何种工具,只要符合了国家对赌博行为和赌博犯罪的要件判定,即可作出认定。”于国富进一步强调。

 

挑战金融体系

面对外界的诸多质疑,腾讯总裁刘炽平3月21日公开否认Q币属于虚拟货币。刘炽平表示,Q币并非是一种虚拟货币,“因为它并不具备货币的功能,只不过是一种预付费手段。”但曾就“Q币冲击人民币”上书中国人民银行的江西科技师范学院教授杨涛却表示,虽然腾讯公司发行Q币的初衷是为了方便用户使用其增值服务,但Q

币在网络社会的发展中,已超出腾讯公司提供的服务范围,正在逐步成为网上的一种交易工具,可以说,Q币目前具备了“货币”的某些属性。

腾讯公司官方网站数据显示,截至2006年3月底,腾讯的即时通信服务活跃账户数已达到2.2亿。杨涛说,尽管“Q币冲击人民币”目前来看条件还没有成熟,只是一种可能,但如果Q币继续按照现有的发展趋势,则有可能形成“冲击人民币的法定货币地位”。而一旦Q币成为货币,便可能引发巨大的金融风险。对此,杨涛建议,国家应加强对于类似Q币等虚拟货币的调查研究,适时出台监管措施。

于国富则对此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Q币冲击人民币金融市场之说是杞人忧天。“通货膨胀是由流通中货币量超过实际需要商品量所致。市面上的人民币绝对不会因为有多少人买了Q币就会多印刷,网络货币的发行是以人们的购买量为基础的,跟国家金融体系毫无关系。”

但无论虚拟货币能否真的冲击现实金融体系,杨涛的呼吁已经得到了政府的回应。今年4月初,文化部、工商总局等14部委联合发出通知,指出“虚拟货币已出现对经济金融秩序产生冲击的趋势”,并下令“严禁倒卖虚拟货币”。央行在管理意见中还提出,要严格限制网络游戏经营单位发行虚拟货币的总量,以及单个网络游戏消费者的购买额。要求运营商将虚拟交易和实物交易进行区分,同时还规定,消费者如需将虚拟货币赎回为法定货币,其金额不得超过原购买金额。

“此次国家四部委的通知,是对前一阶段零散治理工作的总结和梳理,也标志着行业由乱而治的一个过程。”于国富也对此次政府的行为表示认可。

腾讯公司也表示,最近数月来已经“调整”了它的服务,目前这些服务“完全符合政府的规定”。比如取消了游戏币兑换Q币的业务,从而阻断虚拟货币和现实货币之间转换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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