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美国召开美非峰会,邀请非洲近50位国家元首将齐聚华盛顿,这在美国对非外交历史上尚属首次。国际社会对此高度关注,奥巴马召开此次峰会的目的何在?此次峰会是否标志着美国对非战略做出大的调整,美非关系是否会进入到一个新阶段?
纵观奥巴马时代的美非关系,以《美国对撒哈拉以南非洲战略》的出台,可以大致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大致是奥巴马的第一任期,作为美国首位黑人总统,奥巴马的当选一度在非洲引起一阵“美国热”,非洲国家对他任期内提升美非关系普遍抱有很大期望,然而,奥巴马第一任期明显忽略了非洲,除了对加纳进行过一次短暂访问之外,对非外交鲜有动作。事实与心理预期的巨大落差使奥巴马在非洲的形象一落千丈,国内非洲裔选民也对此颇为不满。
而非洲一直以来都是美国全球战略中最薄弱的一环,在非洲经济快速发展、全球能源地位不断凸显、各国加速进入非洲的大背景下,美国对非影响力相对衰落,维护全球战略体系稳定的紧迫感增强。美国国内战略界对此忧心忡忡。
奥巴马第二任期明显加大了对非关注的力度,美非关系进入第二阶段。2013年,他首次对非洲四国进行了国事访问,高调推出了“贸易非洲”、“电力非洲”等多项合作计划,之后,又借助南非总统曼德拉逝世进行“葬礼外交”,4月末,克里就任国务卿之后又首次访非,全程聚焦安全问题,起到了为美非峰会铺路的作用。8月的峰会既是奥巴马第二任期对非外交的一次系统性总结,又是对未来美非关系的一次整体规划与展望。
此次峰会是否会将美非关系带入一个新的阶段?并不能轻易下结论。观察此次美非峰会,还有三个背景需要考虑。首先是美国的中期选举,即将接受“中考”的奥巴马外交成绩单并不漂亮,去年,在对斯诺登事件和叙利亚危机的处理上,奥巴马处处被动,留给国际社会一个犹豫不决、进退两难的差形象。今年,奥巴马亚太之旅无功而返,乌克兰危机、伊拉克乱局、巴以冲突也使美国的大国领导力饱受诟病。在选举压力之下,奥巴马亟需利用美非峰会为外交“打个翻身仗”,因此,此次美非峰会,奥巴马作秀的意味十分明显。
其次是美国的经济状况。金融危机之后,美经济复苏乏力,巨大的赤字使联邦财政捉襟见肘,在对非援助上也面临缺钱的窘境。与此同时,非洲经济发展迅速,中非贸易增长之快超乎美国想象,其对非第一大贸易国地位已被中国取代。美国战略界普遍认为,奥巴马既需要减轻对非洲的援助的负担,又要采取更积极行动分享非洲经济发展红利,因此,美国希望借助此次峰会“由一个对非援助者,变为非洲更积极的经济合作伙伴”。可以预见,经贸合作将成为此次美非峰会的核心议题,美国将重点推动非洲减低贸易壁垒和投资限制。同时,如何发挥美国自身优势,弥补资金援助上的不足也是美国正在考虑的问题。发挥美国社会的力量,在推动中小企业参与非洲援助的同时,借机分一杯羹成为可行路径。非洲各国对美国的小算盘心知肚明,对美国的新定位是否买账尚未可知。
最后,是美国的外交全局。亚太仍是美国外交的重中之重,而中东仍是美国的霸权之基与核心利益所在,欧洲是美盟友,在乌克兰危机持续发酵的背景下,美欧合作的重要性只会越来越凸显,而中亚地区、东欧地区作为美俄博弈的冲突核心区,对美国战略重要性将稳中有升,而拉美一直被美视为“后院”,在拉美国家与中俄等新兴大国关系突飞猛进之时,美对“后院失火”的担忧不断加剧,美国对非洲的战略重视程度不可能超越上述地区,对非关心更多地体现在语言上而非行动上,一次美非峰会既不会给美非关系的战略地位带来实质性的提升,也不会给美国战略全局带来显著改变。
在峰会举办前夕,有不少美国学者认为,美非峰会这种外交形式既不是美国原创,又不是美国强项,很有“被他国牵着鼻子走”的意味,若峰会不能形成长期的机制,就会沦为哗众取宠的工具。也有不少学者指出,若缺乏实质好处,非洲国家对参与此类峰会的热情将大打折扣,此次峰会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只是非洲国家领导人之间的一次论坛,美国并不能发挥多大作用。然而,更多学者分析,对于奥巴马而言,此次峰会的意义非同一般。他的任期只剩下最后两年,面临内外压力,奥巴马的外交作为能力越来越有限,美非峰会很有可能是他为美国外交留下的“最后一笔”重要的战略遗产。作为首位黑人总统,他将用自己得天独厚的政治条件加速美非关系的发展。对于美非关系而言,此次峰会的重要性也可圈可点,它将吹响美国反击中国在非影响力扩张的号角,为未来的美非关系奠定一个基本的战略框架。此次美非峰会的意义究竟有多大?关键在于美非之间有多少实质性合作协议出台。美非关系是否会进入一个新阶段?美非峰会能否机制化、可持续将成为回答这一问题的关键。让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