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来,脱变于"基地"组织的"伊斯兰国"异军突起,不断攻城略地､祸乱周边,并对美西方构成直接威胁｡美虽最初对"伊斯兰国""反应迟钝",但鉴于其威胁不断扩大, 8月8日对其展开空袭,并于9月10日出台打击"伊斯兰国"的全面战略｡然而,美打恐行动至今并未取得预期效果,击溃"伊斯兰国"仍需时日｡
“伊斯兰国”为何如此凶猛?
"伊斯兰国"崛起并非偶然,既是美从伊拉克撤军后留下巨大安全真空,伊拉克国家治理失败的产物;亦是中东北非动乱,叙利亚内战催生全球新一轮国际"圣战"潮的恶果｡在此期间,"伊斯兰国"浑水摸鱼,实力急速膨胀,逐步取代"基地"成美头号恐患｡
一是有暴恐基础,实力强劲｡"伊斯兰国"由"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发展而来｡"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一度遭美打散,但该组织趁2011年美军撤出伊拉克后重新发展壮大,后叙利亚内战爆发,该组织又潜入叙利亚作战,在叙拉关系结联盟,抢得大量地盘,待羽翼丰满,该组织头目巴格达迪2013年4月单方宣布与"基地"组织叙利亚分支——"支持阵线"合并,建立"伊斯兰国"的前身"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兰国"(ISIS),但后遭"基地"组织及"支持阵线"强烈否认｡为此,"伊斯兰国"遂另立山头并公然与"基地"组织决裂｡今年6月29日,该组织头目巴格达迪发布视频,宣布在伊叙建立伊斯兰哈里发政权,并将该组织改名为"伊斯兰国"｡该组织人数上万,既深谙暴恐技战术之道,且成员经历伊战和叙战洗礼后,又成为训练有素,能够娴熟运用轻重武器,实施地面群组协同作战的正规军事力量｡
二是有财力,赚钱有道｡"伊斯兰国"在控制区内向商店､加油站和超市等私营业主强行收取保护费｡该组织在伊拉克尼尼微省首府摩苏尔市每月收取保护费高达800万美元｡2012年来,该组织开始在叙利亚控制区倒卖石油､挖掘贩卖文物获取暴利,并进行绑架和银行抢劫活动以获取资金｡同时,海湾国家的逊尼派阿拉伯商人的捐助也是其重要资金来源之一｡根据英国《卫报》2014年6月25日报道,伊斯兰国6月在摩苏尔中央银行抢劫了4.25亿美元并劫获了伊安全部队大量军火,数量超过40万件｡伊斯兰国已成最富有的恐怖组织｡一名伊拉克官员表示,摩苏尔沦陷前,该组织的现金和资产已达8.75亿美元,在抢银行和从伊军基地内部劫获大量武器和车辆后,其总资产可能增至20亿美元｡该组织的强大经济实力,不仅可在伊叙境内大肆招兵买马,还可为全球其他恐怖组织和人员提供资金支持,实力和威望大幅提升｡
三是领导人强,治理策略出众｡该组织头目巴格达迪40出头,年轻力壮,学历高,拥有巴格达大学伊斯兰教研究博士学位,自诩为"先知后人",军事才能过人｡ 在其领导下,"伊斯兰国"采取了较"基地"组织更为激进的行教法､建据点､杀异端､劫人质和搞爆炸的策略,大获成功,在伊叙抢得大块地盘｡同时,该组织将"基地"组织建"哈里发国家"的夙愿在伊落地生根,并发展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社会管理模式,能在实施"沙利亚法"同时提供广泛的社会服务,对普通民众也有吸引力｡此外,大量外籍"圣战"分子也投靠该组织麾下｡
美打击“伊斯兰国”能否凑效?
奥匆忙出台打击"伊斯兰国"战略｡"9·11"事件后,小布什以"反恐挂帅",发动"反恐战争",使美与伊斯兰世界深陷对立,陷入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难以自拔｡奥巴马上台后,大幅调整反恐战略,收缩反恐战线,夯实本土防御,放弃"反恐战争"提法,而只称打击具体的某个恐怖组织(如美常用的"基地"组织及其分支),将恐怖主义与伊斯兰世界区分开来,并终结两场战争,采取无人机､特种部队相结合的军事打击打恐策略｡在此背景下,奥巴马收缩中东反恐战线,中东反恐更多是支持地区国家,依赖反恐盟友和无人机打击的模式,且主要是为了应对"基地"组织及其分支的扩张,尤其是"基地"组织半岛分支｡故在"伊斯兰国"兴起的最初阶段,奥巴马对打击"伊斯兰国"心存抵触,加上美国内当时对"伊斯兰国"的威胁也看法不一,不少人认为其对美并未构成直接威胁,不愿美再度卷入"反恐泥潭",面对时任马利基政府的求助,奥迟迟未施援手｡后"伊斯兰国"在伊长驱直入,威胁不断扩大,美终于8月8日开始空袭"伊斯兰国",但美当时仍不愿深度介入,强调军事行动是"有限的",并称美国对"伊斯兰国""没有战略"｡后来,"伊斯兰国"不断表现出袭美意图,并连续斩杀两名美国记者,迫于国内外压力,奥巴马终于在9月10日发布打击"伊斯兰国"的策略,其中主要包括武力介入加深,既空袭范围从伊拉克扩至叙利亚;扶持伊安全部队和地方武装,加大对伊库尔德､逊尼派和叙"温和反对派"的军援扶持力度;提升情报能力,加强国际合作;以及构建打击"伊斯兰国"的国际联盟等内容｡
美打击"伊斯兰国"行动很难成功｡至今,美发布打击战略1月有余,空袭上千次,但"伊斯兰国"的力量损失不大,并不时反扑,一度搞得叙土边境风声鹤唳,且开始组建"空军",威胁更胜从前｡美想要击溃"伊斯兰国"难度很大｡
一是奥缺乏全面､持续打击"伊斯兰国"的战略｡如前文所述,奥巴马打击"伊斯兰国"更多是应急行为,难继续扩大在中东的反恐力度｡且"伊斯兰国"在伊､叙盘根错节,美难"毕其功于一役",要想击溃"伊斯兰国",须派地面部队发动更多军事行动,以及包括外交､情报､经济､政治乃至意识形态的综合战略,而且要多年才能奏效｡奥早就表示,不会重演过去十年令美精疲力竭的地面战争,拒绝派遣地面部队作战,奥数年来一直谋求从中东脱身,其他投入也与其外交政策背道而驰｡此外,美反恐还须兼顾"基地"组织威胁,难全身心打击"伊斯兰国"｡美9月就曾宣称与"基地"组织有关的"呼罗珊团伙"对美本土威胁更甚"伊斯兰国",并于9月下旬空袭该组织据点｡
二是反恐联盟虚大于实｡美国的反恐盟友是各有心思,并非真心配合美国打恐,更多是捧捧场｡其他西方国家更多扮演的是出工不出力的配角｡英澳首赴伊参战时,未投一弹就折返而归｡而10多个阿拉伯国家虽支持美国,却有心无力,实际作用有限｡伊拉克本应是打击主力,但该国安全部队饱受教派冲突､贪污腐败和装备给养等困扰,士气低落,战斗力很弱｡约旦和沙特等海湾国家势力单薄,无力与"伊斯兰国"正面对抗｡10月27日,美打击"伊斯兰国"的国家联盟总统特使约翰·艾伦将军就呼吁联盟国家"贡献更多"｡
三是伊朗和叙利亚被排除在反恐联盟外,反恐效果受掣肘｡美一直对伊叙恐怖势力又打又拉,期望借此削弱伊朗和叙利亚巴沙尔政权｡美此前迟迟不愿打击"伊斯兰国",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就想"伊斯兰国"苗头能对准伊朗核叙利亚｡现美将中东反恐意愿最强,军力最强大的叙利亚和伊朗排除在外,并继续加大扶持叙反政府武装对抗巴沙尔政权,效果可能适得其反｡只要美不改变其惯用扶持恐怖势力打击异己的做法,不获得伊朗和叙利亚的配合,其打击"伊斯兰国"的策略就很难成功｡
反恐战本就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美短期内根除"伊斯兰国"的愿景难以实现,且美10月26日宣布从阿富汗撤出作战部队,"基地"组织在南亚或卷土重来,未来美将同时面临"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两大恐患,面临的恐怖威胁可能更加突出｡ （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 助理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