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英国保守党投票选出新党魁，这也意味着英国迎来了新任首相。鲍里斯•约翰逊无需通过全国大选即可合法地出任首相，但即使是保守党内部他也是个很有争议的人物。 

　　7月23日，在英国伦敦，当选英国保守党领袖的鲍里斯·约翰逊抵达保守党总部后挥手。新华社发（阿尔贝托·佩扎利摄）

　　尽管如此，他还是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完成前两任首相（卡梅伦和特蕾莎•梅）的未竟事业：带领英国脱离欧盟，履行2016年英国全民公投结果的承诺。这个规划的主要内容是要描绘一幅“全球英国”的新蓝图，而中国几乎毫无疑问会在其中占有重要分量。  

自信过头？ 

　　和脱欧党领袖奈杰尔•法拉奇（前独立党领袖）不一样，约翰逊没有逃避责任。当机会出现时，他挺身而出，积极投身于三年前就极力支持的事业。他这样做很有可能是出于傲慢自负，而非别的原因。约翰逊没有特雷莎•梅那么充足的时间，他只有所剩不多的数月时间来证明自己并非只讲空话。 

　　在对华关系这个具体问题上，说话经常引用拉丁语和希腊语的约翰逊不可能一无所知，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在对华关系上有任何深刻的承诺或新的见地。他不像前财政大臣乔治•奥斯本那样个人就对中国充满浓厚的兴趣。约翰逊曾以伦敦市长的身份于2008年访问中国，因为伦敦将在北京之后举办奥运会，他这样做只是在例行公事。他在担任英国外交大臣期间（这段时间他业绩不佳状况频出）多次推迟了拟定的访华计划，最后他干脆不再访华。   

　　鉴于约翰逊的这些行事记录，北京对他存有戒心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和大多数人一样，中国也持观望态度，最终还是要看约翰逊领导团队的行动而非言辞。约翰逊的优点是知人善用，善于把可靠的谋士团结在自己周围。因此在对华关系上，关注的焦点不应是他以往在发展对华关系上乏善可陈，或者他是否清楚如何和中国打交道，而是他是否在对华关系上实事求是，是否愿意任用可靠的顾问，采纳意见，以弥补他在这方面的经验不足。 

　　或许现在英国外交部还缺乏这样的能人。约翰逊在2016年—2018年担任外交大臣期间并没有给人留下多少美好的回忆。他经常对下属的工作汇报和建议表现得漫不经心，而且总的来说和公务员们也只是泛泛之交，这说明有可能给他出谋划策的人将会来自这些部门之外。 

处在十字路口 

　　但是约翰逊敢于冒险，这会让事情更有看头。中英关系正处在十字路口：在所有主要世界经济体中，中英两国的经济联系是最微不足道的。澳大利亚、美国和德国最大的贸易伙伴都是中国，而英国最大的贸易伙伴不是中国，爱尔兰和卢森堡排在中国之前，在英国的外来投资中，中国投资占比不到2%。就普通英国老百姓的经济生活而言，有没有中国的参与无关紧要，而中国企业对他们来说就好似不存在一样。 

　　说到这里，有一点得连带提一下。2016年的脱欧公投使大家看清了英国人民是如何看待其欧洲邻国的，是好是坏直言不讳，但中国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却几乎不得而知。中英两国的交往，无论是商务、学术还是更广泛意义上的社会交流，都还局限于专家级别。英国在上述几个领域的专业水平堪称世界一流，但其他方面的能力却差强人意。每年英国全国有300多人毕业于和中国研究相关的专业，但这个数目和20年前基本持平。所以，尽管英国人可以读懂中国的唐诗，但他们却甚至连“谢谢你”这样简单的普通话都不会说，这体现了一种巨大的反差，在其他知识领域英国的水平也差不多这样。 

　　对大多数英国人来说，中国是个遥远的国度，尽管北京和伦敦之间的距离远比伦敦和悉尼之间的距离短得多。英国总体的教育体系基本不介绍中国历史、中国政治和中国文化。在英国，一个人可以终其一生对有关中国的任何信息不闻不问。现在掌握的少量可靠证据显示，英国老百姓对中国这个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看法不褒不贬，他们基本上就是对中国漠不关心。 

开辟新道路 

　　约翰逊正推动英国朝着“全球英国”的方向发展，英国和欧盟的关系将不似从前那样亲密无间。如果他能在英国老百姓的生活中提升中国的分量，这将有可能从根本上改变上述状况。目前约翰逊仍然人气很高，如果他能稍向中国示好并加强联系，让英国老百姓知道为什么中国对英国的重要性日益增加，那么中英两国之间则有可能迎来一种新型的关系。 

　　约翰逊可能会重新调整中英关系，追求一种务实的关系，恰到好处地实现互惠互利。这就要求双方不再纠结于限制现行关系的历史问题。尤其是英国，必须明确知道自己对中国的所求，并清楚该以何种方式得偿所愿。英国必须坚持强加两国互惠互利的关系，于此同时，要想支撑这种关系，英国还必须更系统性地提升本国老百姓目前对中国的认知水平，让他们更多地了解这个日益重要的新伙伴。 

　　如果这样做最终促使中英两国走向平衡、和谐和可持续发展的关系，并树起可为世界其他国家效法的典范，那么这将是了不起的成就。毕竟，在尝试放弃和欧盟之间目前这种最重要的合作关系之际，英国会在经贸和外交关系上遇到很多新的风险，所以英国必须积极行动起来。当然在这种新背景下不只英国需要承担风险。如果中国对处在新历史条件下的英国表现出咄咄逼人，这会有损于中国的声誉，进而影响中国和世界其他国家的关系。因此，中英两国如能实现“共赢”则会使其他国家也深受鼓舞。 

　　要使上述种种成为可能，约翰逊最终绕不过这个问题：向美国靠拢的欲望强烈，怎么办？这很有可能是他最难破解的困境。脱欧意味着势必要和美国多多达成重要协议，这点特朗普也作了承诺，尽管他附加了很多备注和条件。在中美关系明显失和的情况下做到既讨好美国又不得罪中国将是个非凡的奇迹。不过对约翰逊来说这只不过是他承诺实现的诸多奇迹之一。目前，人们还是表示愿意给他一次实现奇迹的机会。(作者系《北京周报》专栏撰稿人、英国伦敦国王学院中国研究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