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南虎
2007年10月份,陕西镇坪县农民周正龙称自己在野外拍到了华南虎照片,立刻成为全国性热门话题。因为,上世纪80年代以后,人们再也没有在野外见过华南虎!
但周正龙也没有见到真老虎——法庭裁定,他所“拍”系假照片!不过,其家镇坪县所处的秦巴山区,确曾是华南虎出没的地方。
华南虎又称“中国虎”,是中国独有虎种,也是世界上所有虎亚种祖先。上世纪50年代初,它还是中国分布最广的一种大型野生动物——共约4000多只。可到了1996年,却成为《濒危野生动植物国际公约》中“世界十大优先保护动物”的头号濒危物种。这一联合国国际自然与自然资源保护联盟发布的《公约》还规定,连续50年在野外找不到某种动物踪迹(活体或尸体),该物种就算灭绝了!
“短短40年间,华南虎继9大亚种中已绝种的3个之后,濒临同样的处境。”华南濒危动物研究所研究员、广东省动物学会秘书长袁喜才一声感叹。近30年来,这位现已年过七旬的“专家终身成就荣誉奖”得主,曾先后4次进山与人迹罕至之处寻虎。
广东北部山区曾是华南虎栖息的乐园。可上世纪50—60年代,这里与许多地方一样,大量人为捕杀被列入“四害”的华南虎,灭之如同剿匪,也大打“人民战争”,由此打虎英雄遍地。有一位“老虎邓”便几乎无人不晓。
“老虎邓”大名邓仕房,身高只有1.68米,却是对老虎习性格外熟悉的捕猎高手。当时,一只虎光骨头就能卖出6000—8000元人民币左右,可虎肉却不值钱,和乡下的猪肉等价。但邓想的是“为民除害”。他印象最深的是1957年,为了干掉一只先后吃了32人的“害虎”,部队出动1000多人搜山,但都无功而返。“我在山里追踪了两个多月,基本上确定了它的大致活动范围,在其经常走的山路上设下‘机关’,有一天它终于被药弩射透肩胛奔走1公里后死去……”为此,“老虎邓”被授予“民兵英雄”称号。
“让我当上‘英雄’的其实是一只年老体弱爪牙松动的病虎,已很难再捕捉野兽,这才转向袭击容易得手的人。”邓说,“食人虎”一般除被人伤害过有了报复心外,多是这种年老体弱生存艰难者。
华南虎或许灭绝,这成了老人家的心病——“人祸猛于虎啊!”而在60年代末中国政府把虎豹等列为重点保护动物之后,“老虎邓”便永远地放下了猎枪,当上一名护林员与护虎人,并多次“充分应用自己的经验”同科考队一齐进山找虎。
“目前存活在世的华南虎有92只左右,分散圈养在全国18家动物园里。”华南虎专家、重庆动物园副园长殷毓中说,中国自1995年开始编制华南虎“家谱”,迄今已登录了457只,共从野外捕获了18只,有繁殖记录的有6只,分别是上海动物园和贵阳黔灵动物园的两雌一雄,现存的华南虎全都是这6只的后代,家谱上分为“上海系”和“贵阳系”两支。
可尽管后者成活率达到100%,但产子率低,以至于现存的纯贵阳系寥寥无几,且多数已不能繁育了。而“上海系”明显携带了优秀的多子基因,所以家族兴旺,现存的绝大多数华南虎都是其后裔,但这些后代的生活力不强,有近一半个体在产后几天内死亡。
好在令人欣慰的消息也不时传出。今年春节前夕,上海动物园华南虎喜添新丁,11岁的父亲和10岁的母亲成功繁殖了两位小虎妞,这已是它们的第3胎,从而让“上海系”家族扩容到22只,形成国内最大的华南虎种群。
7年前,一位名曰“全莉”的女性将上海动物园的两只华南虎崽送往遥远的南非“留学”,进行野化训练,使之承载种群的希望。可这引发的争议从未间断过。尤其当其中一位2005年不幸死亡之后。本来按计划,“留学虎”和后代要在2008年回国,放归栖息地。可“时间表”却一再推迟。
“中外专家共同组织了一个调查队,分别对7个地点进行评估,最终选出了两个大家认为比较适合优先实施华南虎放归区建设的地方,2006年国家林业局正式确认。”今年1月27日,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动植物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陆军在全莉主笔的新书《华南虎日志》发布会上介绍说,由于这个项目涉及范围比较大,建设内容比较多,按照国内相关的立项程序,是要报请主管部门审批之后才能实施。“目前还在审批的过程当中,没有最后明确的结果。”
而在一些专家眼里,尽管“留学生”成绩不错,可等到它们回到国内,就可能会埋怨自己“专业不对口”——南非的生活环境和中国的栖息环境太不一样了:那里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小老虎一眼可以望见自己想要捕捉的“食品”(如疣猪、狒狒、羚羊等),但在国内,它们面对的是树木繁茂的山林,目标猎物十分隐蔽和机警,“一切又得从头学起,或需继续‘深造’。”著名动物学家、刚刚荣获“影响世界华人大奖”的“大熊猫之父”——北京大学生命科学院潘文石教授也认为,就算华南虎可以在南非生存下去,那也不能是严格意义的“野化成功”,因为这样训练出来的只是“非洲虎”,而非华南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