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住、行是人类生活的基本要素。如果说衣、食、住由于各地经济条件和风俗习惯差异而无法以某种统一标准来衡量的话,那么“行”则以“便利”为最高原则,更加能够体现出社会的公平性、公益性、共享性和城市管理者的水平与服务意识。“行”不仅关乎每一个生活在城市中的个体,而且是整个城市发达水平的重要指标——它宛如人体内无处不在的血管,套用中医理论“通则不痛”,不痛则心顺,心顺则和谐。
由于工作关系,20多年来,我去过国内外大大小小的城市170多个,这其中,真正身心放松地体验当地生活的城市却只有澳大利亚的阿德莱德——2006年7月,为了参加女儿的硕士毕业典礼,我在阿德莱德生活了1个多月。那里便利的交通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阿德莱德位于澳大利亚大陆南部圣文森特湾东岸,横跨托伦斯河,在澳大利亚版图上的位置相当于广西壮族自治区在中国版图的位置。作为南澳州的首府,阿德莱德市是澳大利亚第五大城市,共有包括郊区在内的约30个城镇,面积870平方公里,人口逾117万;其中市中心面积15.57平方公里,人口约1.8万。
虽然阿德莱德无论是名气还是人气都无法与悉尼、墨尔本和布里斯班相提并论——没有歌剧院和海港大桥这样地标性建筑的磅礴气势,没有澳网和F1这样世界顶级体育赛事举办地的响亮名号,也没有大堡礁这样世界著名度假胜地的旅游资源;但正是这样一座“不知名”的城市,却能够在社会稳定、健康保障、文化与环境、教育、基础设施建设等五大类30个指标进行的调查中,从全球140个候选城市中脱颖而出,屡次当选由英国权威杂志《经济学人》旗下“经济学人智库”(Economist Intelligence Unit)评出的“世界十大宜居城市”。
事实上,这里符合我心中美好城市的所有条件:市中心规模不大,有水,干净整洁,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交通便利。
阿德莱德是澳大利亚唯一一个专为移民而规划的城市,兴建于1836年。城市街道与北京十分相似,横平竖直,只是规模要小得多——市中心小到可以步行去任何地方,机场距离市中心仅6.3公里,乘坐公共汽车便可直达。市中心由贯通南北的主干道威廉国王大街(King William Street)和四个小广场构成,从分隔中心商业区和住宅区的北台街(North Terrace)到南台街(South Terrace),步行半小时就可走到。每条街道都配有盲道和方便轮椅出入的无障碍设施,时常会有腿脚不便的人开着类似于高尔夫球车的紫红色小型电瓶车在街头畅行。
市内有经停主要旅游景点的免费绕城公交(99C City Loop),明黄色的车体上绘有城市主要景点。车辆进站后会向乘客上车的一侧倾斜;遇到使用轮椅的乘客,司机会启动延伸斜道,方便轮椅无障碍上下。至于付费公交车,不仅线路多,而且还在客运资讯中心(InfoCentre)和每个公交站都设有免费的查询时刻表,乘客可以自己计算好乘车时间而不必匆忙追赶车辆。
车票的使用颇有一番讲究。售价为25.1澳元的红色10次多程车票(Multitrip)可在任何时间使用;售价为13.8澳元炭色10次非高峰期多程票(Interpeak Multitrip)只能在周一至周五上午9:01至下午3:00期间使用;售价为3.8澳元的单程车票(Singletrip)和售价为2.3澳元的非高峰期单程车票(Interpeak Singletrip)均为蓝色,使用时间段与相应的多程车票一致;售价为7.2澳元的蓝色一日游车票(Daytrip)则最适合短途游客使用——从当天检票时间起至次日凌晨4:30之间可以无限次转乘公交系统中的任何线路,在周末和公共假期,购买一张一日游车票的成人还可以带两名15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免费乘车。购票网点几乎覆盖城市的任何角落:客运资讯中心、有值班室的火车站、公交总站、有公车标志的便利商店、书报亭和部分邮局;唯独公交车上不出售多程车票。使用一次车票后,两小时坐任何车都免费。持学生证的乘客购票时可以享受优惠;持老年证和5岁以下的乘客免票。
阿德莱德市中心的绝大部分公交站为多线路站点,所以如果想要搭乘某一线路的公交车时一定要向司机招手示意,直至司机打出停车信号以后才能把手放下。不过,不必担心会因此而招来出租汽车,因为这里的出租汽车只能通过电话预约才可以乘坐。
由于无人售票,乘客上车时或通过车厢内右侧的蓝色检票箱自助检票或向司机购买单程车票;下车时则必须通过两种方式——按动座位背后或手扶立柱上的红色按钮;或拉动车辆两侧位于窗口上方的牵引线来启动车顶的“STOP”(停车)标志,提醒司机下站下车。
如此便捷而人性化的公交系统为阿德莱德捧回了不少国际奖项,其中就包括公共交通国际联会(UITP)颁发的旅游信息奖,并被收录进该机构的最佳营销实践指南手册。
在市中心,购物和饮食都十分方便。闲暇时可以从市中心乘坐自1929年起运营至今的有轨电车(Tram)去10公里外的海边钓螃蟹、看夕阳,车厢内的木制窗框、紫红色真皮座椅和褪色的皮手拉环仿佛可以使乘客穿越时空体验半个多世纪前的生活方式。到郊区游玩时,公交线路更成为不二选择。按照从客运中心免费领取的公交时刻表,转乘了两次车便可来到距市中心以东15公里外、可以鸟瞰整个市中心的洛夫蒂山(Mount Lofty)和克莱兰德野生动物园(Cleland Wildlife Park)参观。
绝大多数的阿德莱德市民居住在郊区,工作在市中心,为了节省地面有限的停车位,独栋停车楼随处可见,而且越早停车收费越低。交通警察并不经常在街头值勤,他们的出行工具除了常见的汽车和摩托车以外,还有马匹和自行车。自行车在当地更多地是被当作运动休闲工具,市政厅还为游客提供免费自行车租赁服务,但骑车时必须配戴安全头盔。
参加完女儿的毕业典礼,我们收拾行装开始了环澳大利亚之旅。在开往墨尔本的大巴车上,伴随着司机老先生欢快的口哨声,阿德莱德在绵延的公路尽头与我渐行渐远。干净整洁的市容市貌、快速便捷的公交系统、轻松休闲的生活节奏和巴罗莎山谷的陈年佳酿,此次澳洲之行令我终身难忘。
(作者是一位资深出版人、高级经济师,现已退休,居住在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