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社会生活了30多年,走遍了世界许多大小城市,我的总体印象是,每个城市都有其自己的特点。譬如说,法国巴黎不愧为世界文化之都,那里的文化气氛之浓之厚,音乐的、艺术的、建筑的、文学的,现代的、古典的,笔者去了不下二十次,至今仍未尽兴。你到罗马去,看到那些古迹和古老的建筑,两千多年的文化遗产比比皆是,使你觉得中国没什么可过分骄傲、自吹自擂的。你到伦敦、纽约去,那里博物馆的宝藏使你目瞪口呆,虽然人人都知道,大多数是从外面掠夺来的,但他们保存得非常完整,让你留连忘返。还有日本京都、西班牙巴塞罗那、埃及开罗、希腊雅典、新加坡等城市,文化特点都很突出。
按理说,北京是东方甚或世界之最,两千多年的古都,哪里去找。但是现在弄成一个四不像,许多古迹荡然无存,令人惋惜。上海和北京又不一样,它是一个在西方殖民地文化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城市,文化特点也很特殊,它展示给大众的是,一个有浓厚殖民色彩的城市是如何被改造成为现代化国际化的大都会的。
一个城市,居民生活是否美好,一般人想到的是居住条件、市政建设。我觉得,市民的文化素质更为重要,它和一个城市的文化品位紧紧联系在一起。如何使一个城市的生活更美好,文化素质尤其重要。
大城市的弱点
大中城市有其优点当然也有其弱点。例如,我在巴黎参加国际学术研讨会,主持人再三嘱咐小心被盗。会议第二天,我忽然发现,我停在大学旁边的汽车玻璃被人打碎,偷去了车上的收音机。我到意大利米兰,我们开着一辆租来的新款奔驰汽车,中午停在米兰大教堂旁边,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盗走。我在纽约市中心曼哈顿城区,那么大的一个所谓文明的大都会,美国朋友曾经提醒我,晚上九点以后,最好不要独身一人坐地铁,你会遇到抢劫以至于有生命的危险。我曾经在英国伦敦的维多利亚火车站,亲眼看到英国警察对黑人的歧视。总之,城市越大,难以控制,出现的问题也越多,要想使市民生活得更美好,都不是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一年两年能实现的。
有人说,意大利罗马的小偷是有名的,这一点也不错。有一次,笔者在这个城市的一个园林古迹里丢了钱包,里面有护照、银行卡、信用卡和现金等重要物品。在罗马这个地方,我以为丢了东西是绝对找不回来的。谁知道,三个月以后,德国汉堡警察局竟然打电话请我去认领一样东西。到那里打开一看,竟然是我遗失的皮包。里面的东西安然无恙,现金一分也没少。
而两年前,我在上海浦东机场丢失了护照和5000元现金,盗窃者如果有良心,可以把护照寄回,但一去不复返。
在德国,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们城市的交通文明了,马路上的红绿灯就代表了他们国家的法律,即使路上没有汽车通过,人们都会在马路边守候,静等绿灯出现才过去,给人印象极为深刻。但是,你开车不守法,他们就会撞你,还把你告到法院,让你倾家荡产。你有时在马路上,看到一些八九十岁的老人,孤苦伶仃,颤颤悠悠,只身推着车子去买菜,一个人料理自己的生活,子女每年只来探望一次。这也是他们社会的一景,给他们的文明画上了一个问号。
上海如何更完美
上海,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城市,目前人口已超过两千万。通过迎接世博,上海政府把城市打扮得尽善尽美。现在只要你乘车来到任何肉眼能看得到的地方,都焕然一新。这个城市的确比过去漂亮太多了,城市很干净,主要的街道都种上了鲜花和绿草。市中心的房顶几乎都修葺一新,铺上彩色的斜坡瓦顶。可以这么说,上海目前是世界几个大都会里面,最新最现代最漂亮的城市。
笔者认为,在当今这个世界,一个有两三千万人口的大都会,能在这么短短的几年时间,“涂脂抹粉”装扮得那么美好,只有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政府,才能做到。他们决定了的事情,立竿见影。而在资本主义的多党制社会,各党会就一个问题争论不休,几年也决定不下来。
但是,这些都是表面的形象工程,我认为灵魂工程的建设更为重要。把一个城市进行形象改造容易,而要把这个城市的精神面貌改变过来,要把她建设成一个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都完美的城市,却会很难。
上海最让我看不惯的是公共交通,汽车、行人都横冲直撞。骑自行车的、开摩托车的目中无灯,熟视无睹的过马路。一位警署的人说,没办法,改不过来。笔者就不信。媒体、安全警一起配合,加倍罚款,进监狱,三个月后一定会见效。应该学习人家新加坡。
世博会的契机
世博会已经开幕了,世界各国都带来了他们最好的可以向人们展示的、值得骄傲的展品。从中我们可以学习到很多的东西。但是我感觉,我们对发免费入场券的市民们,并没有事前给他们很好的介绍和宣传,许多人把世博会当成是个现代庙会,是来开眼界、凑热闹的。真正过来想学点东西的人,反倒买不起票,或也被后浪推前浪的在人群中挤走了。我曾经参加过德国汉诺威的世博会,几乎每一个场馆都提供文字介绍资料。可是在上海世博会,你很少能找到文字资料。原因可能主要是他们发不起,7000万人来参观,单单是纸张费要花多少钱?
目前许多国家的展馆,同时要接待涌进来的上万观众,都不知道如何接待是好。但愿,世博会才刚刚开始,应该尽量设法不要给参展的其他国家的人员一种错误的印象:到我们这里来是逛商场的。
通过世博,笔者深深感到,上海和全中国一样,在文化教育上必须加强,多投资多培养好的师资,多培养新的一代。
还要加强祖国观念。要把一个国家一个城市建设得更美好,首先你要爱她。我们中国自古以来,和其他国家相比,是一个较文明的国家。忠孝仁爱,信义和平,礼仪廉耻,温良恭俭让,都是我们的座右铭。比西方提出的人权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目前媒体宣传都说要提升人民的文化素质。我认为,完全可以利用这次世博机会,大做文章。但愿再过几十年,我们中国的上海能成为世界上最优秀的城市、最美好的城市。
背景资料:
关愚谦(Dr.Guan.Yu-Chien):教授、文学博士、语言学家、作家、翻译家。北京人,生在广州,长于上海,现居德国汉堡。1972年获德国汉堡大学语言学硕士学位,1977年获文学博士学位,当年开始在汉堡大学任教至今。同时兼任中国浙江大学教授、欧洲华人学会会长以及香港《信报》、新加坡《联合早报》、马来西亚《星洲日报》的专栏作家,迄今出版著作十多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