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日早晨，肯尼亚加里萨市莫伊大学遭特大恐袭，约147人死亡，179人受伤。“基地”组织东非分支索马里“青年党”为幕后黑手，事后宣称负责。“青年党”发动袭击主要为彰显实力，报复肯尼亚对该组织的越境打击。“青年党”有卷土重来迹象，暴恐外溢倾向明显，对东非地区利益构成重大威胁，迫切需要国际社会积极应对。

 为何选择肯尼亚？

事实上，此案并非“青年党”对肯尼亚发动的首次袭击。2013年9月，该组织曾袭击肯尼亚首都内罗毕西门购物中心，造成61人死亡，震惊了国际社会。而此案后果更加严重，伤亡更加惨痛。肯尼亚内政部长称该案为1998年美国驻肯尼亚大使馆爆炸后，肯遭受最严重的恐怖袭击事件。青年党此刻选择袭击肯尼亚原因有二：一是反抗围剿，彰显实力。“青年党”发展至今经历了起势—鼎盛—收缩的三大阶段，目前正处于收缩的困难期。“青年党”的发展有一定的时空背景。1991年索政府瓦解后，数个奉行伊斯兰教法的法院结成联盟，后逐渐发展为武装组织“伊斯兰法庭联盟”，赢得不少支持者。“青年党”前身为2004年成立的激进组织“伊斯兰团结组织”，该组织后加入了“伊斯兰法庭联盟”，追随“伊斯兰法庭联盟”抗击美支持的索马里军阀联盟，并在埃塞俄比亚入侵时积极抵抗。后“伊斯兰法庭联盟”在埃塞俄比亚打击下失势并解体，“青年党”从中分离，继续坚持武装斗争，并受“基地”等国际暴恐组织意识形态影响，逐渐蜕化为恐怖组织。后来，“青年党”树起抵抗埃塞比利亚的大旗，从2007年起大搞游击战，不断取得军事胜利。2010年埃塞俄比亚撤军，该组织成员高达1万人，并控制了包括首都摩加迪沙在内的索中、南部地区，实力达到顶峰。2011年，在美欧支持下，非盟出兵索马里，“青年党”不断败退，至今其控制地盘大大缩小，仅剩索中、南部一些农村和边远地区。而在此之间，索马里于2012年8月通过了《临时宪法》，并于9月选出了总统，成索21年内战来首个正式政府，结束了多年的割据纷争状态。在“青年党”势力不断收缩的背景下，“青年党”成功发动此次恐袭有助于牵制非盟各国的打击信心和提升队伍士气和影响力。二是报复肯尼亚。一方面，肯尼亚在索内战纷争时期是索和平进程的积极协调者，且是非盟出兵打击“青年党”的主力，与“青年党”梁子很深，“青年党”多名成员遭其斩首，对其恨之入骨。此案发生后，肯尼亚政府立刻对“青年党”据点发动空袭，“青年党”扬言发动更加血腥的报复行动，未来肯尼亚和“青年党”的对抗恐将继续。另方面，面对各国打击，“青年党”在索日渐式微，近年开始积极向肯扩张，以招纳当地约10%的穆斯林人口。肯尼亚近年打击“青年党”的政策曾遭到国内穆斯林的批评，且有时也视国内穆斯林为恐袭甚至犯罪活动的替罪羊，当地不少穆斯林和在肯的索马里难民为此走向激进，投靠“青年党”。

“青年党”威胁或将加剧

当前，国际恐情发生深刻变化，非洲多地沦为新乱源和暴恐策源地，“基地”、“伊斯兰国”等国际恐怖组织视索马里为潜在的“圣战”热土，对其虎视眈眈。“青年党”目前虽受压制，但受索政府软弱无力，外部军事干预难以长久及“青年党”自身仍有输血造血手段和能力等因素影响，“青年党”仍可能东山再起，且该组织早就融入了全球“圣战”网络，暴恐流毒或将加速扩散。

一是寻求国内支持渡过难关。“青年党”主要寻求当地部落和民众的支持。部族方面，“青年党”不仅充分利用索部族社会结构状况并为己所用，且利用某些部族的政治诉求与之结盟，甚至在部族间左右逢源，挑唆部族与政府矛盾，从中壮大自己。民众方面，“青年党”不仅改进传统“古兰经”教学模式，建立正规伊斯兰学校教授“基地”组织思想观点，倡导“圣战”；并主动借助现代信息传播手段宣传和招募人员，如利用“推特”、“脸谱”等社交媒体，建立索马里语、英语、阿拉伯语等多语种论坛对外发声，成效显著。

二是逐步走上国际“圣战”之路。近年来，“青年党”已经历三名头目，前两任头目阿罗和戈丹先后于2008年5月和2014年9月遭美无人机击毙，新任头目乌玛尔（Ahmed Umar）走马上任不久。在此之间，“青年党”完成了从地方武装到国际“圣战”暴恐组织的转型，“圣战派”在与“本土派”斗争中占据上风，且得到大量外籍“圣战”势力的支持和相应，开始走强硬暴恐路线，频繁发动境内外恐袭，对整个东非地区构成重大威胁。

三是与“基地”组织等狼狈为奸。该组织2012年2月正式宣布加入“基地”组织，成“基地”组织东非分支。同时，该组织与“基地”组织阿拉伯半岛分支早就臭味相投，双方多次进行人员互置和彼此增援，且同建训练营，研发新型制爆技术。此前，阿拉伯半岛分支“副埃米尔”赛义德·阿里西赫西曾发布视频，要与“青年党”共同“保卫”曼德海峡。目前，也门局势恶化，阿拉伯半岛分支正浑水摸鱼，其与“青年党”的勾连或进一步加深。未来，两组织可能打造跨红海、亚丁湾和阿拉伯海的区域暴恐同盟。

四是“伊斯兰国”对“青年党”虎视眈眈。此前，尼日利亚“博科圣地”宣告效忠“伊斯兰国”，这对“青年党”有所触动。据报道，“伊斯兰国”密使曾向“青年党”发出信函，呼吁“青年党”投入门下，并在肯尼亚、坦桑尼亚和埃塞俄比亚发动袭击。若“青年党”与“伊斯兰国”结盟，其威胁或将更大。

国际社会需积极面对

“青年党”不仅是东非地区威胁，也是全球的威胁，包括中美等国在内都深受其害。对中国而言，一方面，“青年党”曾威胁袭击中国，中国在肯尼亚等地有大量的人员、工程和利益，可能受到牵连。另方面，“青年党”与索马里海盗素有勾连，这对中国也是一大威胁。“青年党”为海盗提供庇护、收取佣金，并助其搞军事训练；海盗助“青年党”走私，训练海上力量。2009年9月，中国“德新海号”在印度洋上曾遭索马里海盗劫持。对美而言，“青年党”的威胁更大，“青年党”发言人及高级头目多次表达袭击美在非目标及美本土的强烈意图。美东非利益不仅可能广受冲击，本土也有遭袭之虞。美在肯等地有大量侨民、企业和驻外机构，美援非总部也设在肯，而现任总统奥巴马的家人也在肯。同时，大量美国本土公民加入“青年党”，其回流搞恐袭对美构成巨大威胁。

目前来看，国际暴恐势力加速肆虐，暴恐活动进入一个新的高发期，而国际社会正合力打击以“伊斯兰国”为首的中东恐患，难有过多精力应对其他暴恐威胁。为此，国际社会如何分配现有反恐投入和反恐资源，如何加强国际反恐合作和提升地区国家反恐能力，以有效应对国际暴恐乱象丛生的尴尬局面将成为下阶段国际反恐的重大议题。  （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 安全与战略研究所 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