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达之前
7月6日下午参加单位的翻译比赛,四点钟一回到办公室,就接到去乌鲁木齐采访“打砸抢事件”的通知,就我一个人。于是匆忙的买第二天一早的机票。总编告诉我现在事态还没有安定下来,一定注意安全第一。重点采访的内容之一就是是不是恐怖主义袭击,有没有爆炸案。
去往机场的地铁上,我看到别人拿的《新京报》报告的死亡人数还是前一天晚上的140人,推断事态肯定已经平息下来了,心想落地后的采访太简单了,找目击者谈感受,找受伤者谈伤情,找摊铺被砸的人谈损失,从政府的发布会上搜集抓捕案犯的信息和出动警力的情况,清真寺的伊玛目谈伊斯兰教义对民族关系的理解和这个周五的主麻日祷告会给教徒讲什么,旅游局局长谈对当地旅游业的影响。我很确定自己能够联系到一些人,毕竟我两个月前刚刚来乌鲁木齐采访过。
在那次为期一周的采访中,维族记者热依拉让采访团里所有北京来的记者都感受到了维族人的坦诚和热情,这位跟我同岁的美女不仅义务担任大家采访时的维语翻译,而且还不厌其烦的为英文记者拼写维族人名的拼音,还在工作之余挤出时间带大家逛当地的特色市场。作为两个婴儿的母亲和一名记者,热依拉的业余时间对她而言是非常宝贵的。另外,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乌市内高班里的维族少年,这些孩子大都从南疆最贫困的地区经选拔来到乌市,在这里完成学业后大部分人去内地的大城市里读高中和大学。他们所有的学费、生活费和回家往返的路费都是由政府承担。这些维族少年有着一种淳朴善良中的聪慧,对繁华的世界和城市生活充满了向往。一位16岁的女孩子告诉我说她最喜欢的就是乌鲁木齐的超市。
(二)机场见闻
下了飞机出机场的时候,我感觉气氛和上次并无两样。我坐上去人民广场的机场大巴,司机告诉每位乘客说,接到通知人民广场附近又有暴乱了,最远只能到红山。我决定先到红山再看,刚刚交了钱给乘务员买了票,又有人跑上车来说红山也闹起来了,车不走了,乘客退票下车。
于是只能排队去等出租车,等车的时候,一边拉客的黑车司机把去市区的价格提到了每人200元,其实出租车正常打表到市区四十元足够了。我身后的一对情侣本来要去长途汽车站坐车回阿克苏,听到每人200元的价格不禁咋了咋舌头,大叫:“抢钱呀。”拉客的小伙说那边乱起来了,要走的话800元都不一定有人愿意拉呢。
我坐上车以后,年轻的司机听到我要去人民广场,马上冲我大喊:“现在城里有的地方戒严了,我只能看最近把你放在哪个地方。”
还没到机场高速的出口,我们就看到了许多车在高速路上掉头往机场方向开,原本的双向车道一会就变成了单向的回机场车道。我这才明白是警察在这里设置了路障,不让通行。于是,司机一只手扶方向盘,把车开得飞快。突然觉得自己经历着电影中才能看到的逃命场景,这是我在乌鲁木齐的30个小时中唯一感觉到有点怕的时候。花了27元打车费和15分钟之后,我又回到了机场的出站大厅。
我返回大厅等交通恢复。看到周围的不少人都拿着手机,在联系自己的亲人。
“你现在在宿舍吗?千万不要出去……”
“你在家里吗?哪都别去,打开电视看最新的情况……”
“你在单位安全吗?”
身边有人告诉我,刚刚有一辆从机场进市区的机场大巴被袭击了。这位妇女知道我要去市中心,劝我呆在这,哪也别去。
我没有他们那么恐惧,突然发现人在担心自己身处危险的亲人时要比自己在危险中恐慌得多。不过心里也在暗暗地想,如果暴徒真的冲到机场,自己该躲到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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