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市场也要抢作者：“不想每一年的畅销书总冠军都是我”

这些杂志书都以青少年群体为目标读者：14到22岁，初中到大学。“这是个非常大的市场。在图书市场上永远是十几岁比二十几岁厉害，二十几岁比三十几岁厉害，当然六十几岁是个例外。于丹和易中天是六十几岁的退休老人捧起来的，韩寒和郭敬明就是十几岁的中学生捧起来的。不过韩寒现在也老了，跟随他的粉丝也都二十多了。”路金波说。路金波领导下的万榕公司旗下有韩寒、饶雪漫、安妮宝贝、慕容雪村、石康等一大帮明星作者。用他的话说，“青春文学都那样，类型化、青春的伤痛。不符合老教授的主流，但符合中学生的主流。”

“想想我们有多少青少年就知道这个市场有多大。市场是肯定可以容纳这些书的，甚至更多。”饶雪漫表示，尽管有这么多同类型杂志书同时进入，但她并不担心竞争。

《最小说》和《最女生》都非常在乎读者。《最小说》每个月都会统计读者调查表的意见，公布每期作品的受欢迎度排行榜。《最小说》的官网已经有12万多的注册会员，郭敬明、落落等主力人员都是版主，参与讨论、回复相关的帖子。郭敬明在论及自己与大众喜好之间的关系时曾称：“每一次我喜欢的东西最后都能被大众所喜欢。比如说今天大众的审美在60分，那我会做一个80分的东西出来，大家会觉得还不错又不会看不懂，我不会做99分的东西，那样他们会看不懂，就太偏了。”

方悄悄说，《最女生》在全国各地有12个读者QQ群，她们随时与读者沟通，获得反馈。“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个文学工作，我们都在其中投入比较多的感情。很多小孩经常给我们打电话写信，各种各样的问题需要我们帮助，是不是怀孕了，父母离婚了，长得不漂亮等等。另外我们的栏目也会听她们的意见，做改版和调整。”

寻找合适的年轻作者也是每个作家主编关心的重点。目前除了固定的作者群，这些杂志书还要依靠读者投稿。张悦然告诉记者，她目前遇到的一个困难，就是年轻的作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鲤》不是一个习作园地，我们需要在文学创作上有自己的风格，有新颖的探索的年轻作者。但许多人的作品还不够成熟。”

蔡骏拉来天下霸唱、南派三叔、那多等目前国内有影响力的作者为《谜小说》重点作者。他也觉得培养新人是一个大问题：“我们要在网上挖掘一批新作者。现在中短篇小说创作是个空白，这方面的作者很不成熟，需要培养。”

由于面对的读者越来越小，作者也有越来越年轻化的趋势，3月中旬，饶雪漫宣布《最女生》与10个90后女作者签约，包括蒋方舟（1989年生）、秦猫猫、果子狸等。这些作者多数都是从读者开始，由编辑慢慢“培养”起来的。这个过程中，方悄悄等编辑经常需要指导这些新作者写作的技巧，反复磨合。

在2008年5月期的《最小说》里有一篇猫某人的小说《编号23》，里面模拟了一段作者与编辑的对话：

编辑：亲爱的，构思得顺利么？

我：嗯，想好了，我这次写一个关于理想的故事吧，还想夹杂心理学的东西在里面……当然这次我会记得少女情怀的！

编辑：亲爱的，怎么说呢，我知道你想法还不错，不过你总是按照自己的逻辑表达太多东西，然后就不容易为读者接受了。可不可以考虑换一些温馨浪漫或者深邃忧郁的故事？

我：……

尽管是小说片段，但多少反映了青春文学杂志书的编辑对作品风格和市场的把握。“《最小说》的时尚元素比较强，包括里面的图片和文章风格。它的小说里会有学生所追求的某种东西，不一定生活中有，但觉得蛮诗意，蛮时尚的东西。”赵长天说。

从《岛》到《最小说》，郭敬明先后借助自己的影响力推出了落落、七堇年、年年、苏小懒、笛安等一批80后作者，形成一个持续的创作团队。这些作者同时也是《最小说》的编辑，如今每个人都拥有了自己的粉丝读者群。

即便如此，郭敬明还在积极物色新人。自去年5月他联合长江文艺出版社、企鹅出版公司等发起的“TheNext文学之新”选拔赛目前已经选出4强，今年7月将进行总决赛。这个被称为“文学界的快男超女赛”采用了娱乐化的方式，不仅从36强到决赛由网友投票海选，还拉来了王蒙、张抗抗，刘震云、周国平、海岩、王海鸰等一批名作家当评委。参赛人数达6万人，投票数超过30万票。

获奖者最重要的收获之一就是“在《最小说》量身开设专栏，前12强将独家签约，强力包装推广。”这些新生力量都将被郭敬明收于麾下。“这些年每一年的畅销书总冠军都是我，希望大赛能推举一个让人嫉妒的新人作家”，郭敬明说。

书模是青春文学的甜点

记者拜访的这一天，方悄悄的日程是这样安排的：早晨9点半到公司，做新一期杂志的栏目调整和校对；中午见了一个男模特，感觉满意；下午做拍摄计划。

方悄悄的拍摄计划是做给造型师和摄影师看的。“要给他们模特的资料，要告诉造型师要什么风格的头饰、服装，告诉摄影师什么主题和环境。制片部门拿到后要做统筹表，几点化妆，几点出发，先到哪里，中饭，租车，联系场地……非常复杂，开始觉得特别特别困难，现在已经习惯了。”

《最女生》将“选秀”、“摄影”、“DV短片”、“纸上电影”等娱乐元素与文学作品融合，形成一本“影像书”。每一期都有专门的书模为小说量身拍摄图片，《又见一帘幽梦》的女主角张嘉倪，出演《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新秀林园等都为《最女生》拍过封面和故事。清纯唯美的少女和英俊少年的图片配上青春小说的文字，为杂志增添了很多吸引力。

“最近我们正在海选书模”，方悄悄告诉记者。在海选的网站上，记者看到截止写稿时已经有1524个中学生贴上了自己的参选照片和简历，绝大部分是女生，还有很多人在投票。

“书模”最早是饶雪漫的发明。她也发明了为小说打造主题歌，为一本书拍MV和短片等娱乐化的包装手段。“可能因为我以前是做DJ的，我觉得音乐和文学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所以觉得光是看书是不够的。从图像、影像、声音等各个方面同时来表现作品，有助于读者更加生动地理解它。但文字始终是我的重点，其它的行为也都是服务于文字的。”

2005年，饶雪漫决意要为自己的小说《左耳》找几个模特扮演书中主角，拍摄封面、配图和短片。“当时在南京海选，去了一百多人，把南京大众书局顶楼全坐满了。后来专门搞了摄制组在南京拍了十天”。《左耳》、《沙漏》的故事DV都长达一个半小时，随书附赠。

“雪漫觉得书的插图要有情节，要专门为书来拍这些图片。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因为书的利润很低。最开始我们都不支持，书商也不能理解，但片子出来之后雪漫书的销量有一个井喷，从《左耳》到《沙漏》，效果好到超出想象。开始很艰难，我们经费受限，很难拍出理想效果。租不起水车、发电机，没有轨道。”方悄悄说，后来书商发现，这对他的书销量刺激挺大的。现在书商都知道了，做饶雪漫的书就是要拍东西。

为了实现自己图书娱乐化的想法，饶雪漫跟金棕马影视文化公司合作成立专门的制片部，在同一个办公室办公，成了真正的横跨“文娱”两界的作家。迄今饶雪漫已经先后拍了五个小说的短片。发展到去年做了一个以卖光碟为主的影像书。还拍了很多MV，其中小说《离歌》的主题歌MV由韩寒执导，胡歌演唱。

饶雪漫算了一笔账：聘请“书模”制作一本书的封面和插图需要六七万元左右，而一本定价10元左右的书，出版商的账面利润是2元，编辑出书费只有0.5元到1元。因此只有在一本书的销量超过10万册时才用得起“书模”，超过20万册才能附赠单曲，超过30万册才能附赠MV，超过50万册才能附赠胶片电影。因此不上50万册的不敢请明星。

“传统的文学杂志往往姿态很高，曲高和寡。我们最大的不同是把文学这个比较严肃的内容用让年轻人更容易接受，更贴近他们的方式呈现出来了。包括搭配精美的插图，还有一些轻松活泼的小栏目。”从《岛》到《最小说》，郭敬明团队对唯美摄影图片的使用也是一大特点。《最小说》流程总监阿亮告诉记者，他们的图片模特主要来自一个叫做Stokis的“美少年团体”。不过，郭敬明本人就是《最小说》的书模之一，不时出来拍摄封面和配图。阿亮说这是因为“读者都很喜欢看到他的形象出现在杂志上”。每次在公开场合露面都要化妆、佩戴美瞳、着装时尚的郭敬明俨然明星。“郭敬明的特别优势是他个人有一种明星般的号召力，借用了一些本来只在演艺界明星身上才有的吸引力，用到杂志和小说中，这一点是过去没有的。”赵长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