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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草控制框架公约》:中国禁烟承诺的严峻考验
· 时间: 2009-07-03 · 本刊记者 兰辛珍

5月1日,人们走进北京中关村一家入口处贴有禁烟标识的商场。当日起,北京市正式实施《北京市公共场所禁止吸烟范围若干规定》,对于违反规定的单位将处以1000元至5000元的罚款,对个人处以10元的罚款。这一规定在1995年规定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大了禁止吸烟的公共场所范围,增加了健身场、体育场的比赛区和坐席区为禁止吸烟的公共场所。新规定对餐饮、互联网上网服务等经营场所的服务区域做出了更加具有可操作性的调整,允许其设置吸烟室或者划定吸烟区。新华社记者 李明放 摄

6月初烟产品消费税的提高似乎并没有影响到周成礼。6月27日傍晚,周成礼从路边的小卖铺出来,手里照例拿着一条“中南海”牌香烟。从十几岁开始抽烟,到今年63岁了,周说他从来没有断过一天烟。这位有着几十年吸烟史的老“烟鬼”每天仍然至少得吸一包烟,虽然烟盒上清楚的写着“吸烟有害健康”,在他的口袋里,可以没有钱,但决不能没有香烟和打火机。

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6月初下发的关于于调整烟产品消费税政策的通知,对香烟的生产环节提高了税收,甲类香烟(指每条销售价格在100元及以上的卷烟)的消费税从价税税率由原来的45%调整为56%,乙类香烟(指每条销售价格在100元以下的卷烟)的消费税从价税税率由原来的30%调整为36%,雪茄烟由原来的25%调整为36%。这一政策还对卷烟批发环节加征一道从价税,税率5%,即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从事卷烟批发业务的单位和个人,凡是批发销售的所有牌号规格卷烟的,都要按批发卷烟的销售额(不含增值税)乘以5%的税率缴纳批发环节的消费税。

但这一政策目前看还没有给香烟的零售价格带来多大影响,商店里香烟的零售价格并未发生变化,因此周成礼还可以用和过去同样的价格买到香烟。

中国控制吸烟协会在过去几年曾建议政府大幅上调烟草税,以便推高烟产品的价格。该协会认为,提高香烟价格是减少吸烟率最有效的方法之一,特别是在对价格较敏感的消费者群体中,比如青少年。这一协会成立于1990年,由志愿从事控烟的各行业人员自愿组成,是中国控制吸烟学术性、社会性群众团体,为非营利性社会组织,他们经常去公共场所劝人戒烟。

由于政府此次提高烟草税率的幅度太小,没有触动香烟价格的上涨,因此并不为反对吸烟者所看好,许多人认为此举不是为了减少烟民,纯粹是为增加财政收入。

但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所长贾康认为,预计烟草税的上调最终将被转嫁到消费者身上,如果烟草公司不把烟草税转嫁给消费者,这对公共健康就没有意义了。

然而对中国控烟形势来说,烟草消费税提升幅度小还并不是影响控烟的主要原因,控烟不力有更多的因素影响。

 

微小的成就

根据卫生部、中国控制吸烟协会等的禁烟宣传资料,中国现有吸烟人数达到3.5亿,平均3个人中有一位烟民,被动吸烟人数高达5.4亿,其中青少年吸烟达1.8亿。全世界每年死于吸烟540万人,中国每年死于烟草相关疾病的人数为100万人,超过因艾滋病、结核、交通事故以及自杀死亡人数的总和,占全部死亡人数的12%。

这使得中国政府高度重视控烟工作,并积极支持和参与了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以下简称《公约》)的谈判和制定。2006年1月9日《公约》在中国正式生效,并将于2011年在中国全面实施。

根据中国控制吸烟协会资料,最近两年以来中国控烟规模和力度逐渐加大。

2007年至2008年,中国先后在奥运主办和协办城市(北京、天津、上海、沈阳、青岛及秦皇岛)成功地推进了“无烟奥运”环保系列活动。

2008年5月1日《北京市公共场所禁止吸烟范围若干规定》正式生效,扩大了公共场所禁烟的范围。它不仅包括公共场所,也包括了工作场所,并赋予公共场所的业主执行法令、保护公众免受烟草烟雾危害的责任和标准;同时赋予每个公民劝阻和拒吸二手烟的权利。违背禁烟令的行为视之为违法,可以责其纠正,拒不纠正者将受到处罚。继北京之后,上海、杭州、广州、沈阳、宁夏等城市都启动了公共场所禁止吸烟立法程序。现在,北京市总结一年实践的结果,正准备进一步修订、完善禁烟令的内容,使之更加完善。

中国的控烟禁烟工作开展的比较晚,但通过立法来实施公共场所无烟化已是大势所趋,并得到社会和公众的共识。

中国政府还正在推动制定《控制吸烟法》,估计这一法律会在不久出台。中国还没有一部专门的全国性控烟法律。

 

严峻的形势

尽管在控烟和禁烟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但中国控烟形势依然严峻。

中国的烟草和烟制品的生产和消费占8个“世界第一”,即烤烟种植面积第一,烤烟产量世界第一,烤烟增长速度世界第一,卷烟产销量世界第一,卷烟增长速度世界第一,吸烟人数世界第一,吸烟人数增加数量世界第一,烟税增长速度世界第一。除此以外,还有一个第一,就是吸烟造成疾病死亡率世界第一。

北京市是中国控烟比较好的城市,新探健康发展研究中心于2009年6月16日在北京 “加速实现100% 无烟环境”研讨会,邀集公共卫生专家点评北京市政府公共场所禁烟令实施一周年的得失,专家们根据亲自调查所得材料,对照《公约》要求,分析提出,一年来,北京市公共场所禁止吸烟的状况,虽有进步,但不足也很多。

专家们指出,从北京市公共场所禁止吸烟的政策实施一年来看,首要问题是禁止公共场所和工作场所吸烟的规定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执行。

公共卫生专家曾光领导的一项对网吧的调查发现,网吧中的网民平均吸烟率为21%。所有网吧均未设立吸烟室或吸烟区,均有人在吸烟,经营者无一劝阻。

新探健康发展研究中心组织的对高校、中小学校和公共场所的明察暗访,也表明许多餐馆禁烟徒具形式,一些学校,尤其是中学不但有教师还在吞云吐雾,学生中也不乏吸烟者,而学校附近的烟摊、烟店对学生买烟也来者不拒。

另一个不足是控烟没有得力的执法队伍,缺少可操作的监督机制。公共场所的禁烟谁负责?工作场所的禁烟谁负责?应当负责的人不负责,谁来监督?监督工作不到位,谁来问责?不听劝阻在公共场所吸烟者,如何处罚?由谁执法?这些都没有规定,法律法规本是带有强制性的行为准则。如果失去了强制性,法律法规便形同虚设。

同时这些专家们指出,目前设立吸烟室、划分吸烟区的过渡性办法是失败的。依据这个过渡性办法,北京市许多餐馆都划分了吸烟区和非吸烟区,但这种划分实际上只有吸烟区和吸二手烟区,并不存在非吸烟区,人们无可逃避地继续受二手烟的危害。设立吸烟室也未能阻断二手烟的弥漫,即便进入许多现代化的机场航站楼,吸烟室的门永远敞开着,公众仍旧不能避免二手烟的危害。

控烟难还来自于烟民的错误认识,许多烟民认为,吸烟可以消除疲劳、解除烦闷、振奋精神、刺激情绪;吸烟可以社交联谊、广交朋友、潇洒浪漫;吸烟可以帮助大脑启发思考、写作带来灵气等。甚至有些烟民还认为吸烟可以防止蚊虫叮咬,以毒攻毒消除某些病害。

一些地方政府部门对控烟也表现的很消极,因为烟草和烟制品可以创造大量税收和财政收入,带来GDP的增长,而控烟会减少地方财政收入。

根据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等部门的统计数据,2008年烟草行业累计实现工商税利4499.41亿元,比2007年同期增长15.73%。

根据国家烟草局的资料,2009年全行业实现工商税利保持10%以上速度增长。这和控烟要求形成鲜明反差。

2011年《公约》在中国全面实施,这意味着中国要在未来一年半的时间内实现室内工作场所、公共交通工具、室内公共场所全面禁烟的承诺。这对中国是个严峻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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