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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贫困县的变迁
吕 翎 · 时间: 2007-11-05 · 本刊记者 李建国

从山西省省会太原的武宿机场驱车向西南方向行驶,2个小时后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左权。左权县位于山西、河北、河南三省交界处的太行山区,距省会太原市150公里, 距首都北京527公里。我们的第一印象就有点略感意外:从太原至左权的公路非常顺畅,不管高速公路,还是一般的普通公路,路况都非常好。

 

观念更新带动经济发展

左权县是华北有名的山区县、老区县,曾是抗日战争期间中共领导的八路军的总部所在地。左权的深山老林与闭塞环境在战争年代是进行游击战的优势,但在发展经济的时代便成为劣势了。1949年以后,这个为抗战胜利做出了巨大贡献(当时全县7万人口中有1万人参军,1万老百姓支前,在战争中牺牲的军民也达1万人)的山区县受到了政府的重视,特别是改革开放政策后,左权县的面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总体而言,左权的经济还不发达,它仍是一个国家扶贫工作的重点县。

左权现任的政府官员思想非常开明,他们大胆引进了市场机制与竞争机制,其中一个后来被证明是英明决策的举动是,他们在2001年至2002年短短的两年间,完成了原有国有企业体制向民营企业体制的转换,当地企业中的国有股份全部退出,企业或整体出售,或由经营者控股,并吸引大量民间资本加入。6800名职工同时改变了原有的国企职工的身份。至此,左权全县不再有依靠国家财政支持的国企体制,全部企业均为民营体制,进入优胜劣汰的市场的竞争。这一转变的结果是激发了企业前所未有的活力。

改革是被逼出来的。世纪之交,左权在大项目招商引资中受地理位置和经济发展水平的局限,效果不太理想,而原有的一些小工业已经落伍,只能勉强维持甚至陷入滑坡的境地。因此,左权首先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寻找改革的出路。

“山里人知道勤俭持家、艰苦奋斗的道理,但不知道什么叫现代化。”县委书记孙光堂说,“为了开阔视野,激发创业的热情,我们一方面‘走出去’,到沿海发达地区的城市与农村学习取经,甚至奖励企业家到国外考察最先进的管理经验;另一方面‘请进来’,请国内各地的专家学者来传授先进的理念,帮助制定发展规划等。"

观念的变化孕育了一系列富民强县措施的陆续出台,左权经济出现了跨跃式发展,2006年全县GDP增长速度为11.6%,城乡面貌的变化速度让在外工作的左权人每次回乡都连连感慨。

 

移民脱贫

作为一个国家级的贫困县,左权的贫困人口主要集中在交通极为不便的山区。老井村就是这样一个曾经非常的封闭的山区小村。我们的陪同讲了这样一个小故事: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县里派人进村报告村民这个消息,村民们反问来人:“日本鬼子走了吗?”而事实上此时日本人战败投降都已经4年多了。

至今,村里那石屋、石墙、石路依旧可看出昔日生活的艰辛。在村头一间屋子的墙上张贴有村子里打井英雄的故事。在这些世世代代打井找水的辛酸故事背后,村里一座求雨的龙王庙和十几条生命换来的151口枯水井足以证明昔日村里连基本的生活用水都没有保障。在村子里我们遇到的老年鳏夫不止一个,据说当年他们年轻时,本村姑娘都都争着往外嫁,而外村姑娘根本不愿意嫁给山沟沟里的穷光蛋。

老井村还算幸运的,1986年电影《老井》选中这里作为拍摄地,后来电影在国内及国际多次得奖,这个村庄就成了一个旅游景点。如今可以乘着汽车进入这个山村了,和左权的其他山区村一样,前年老井村里已经通电、通水,甚至通了电话,留守在家的父母可以通过电话与在外地打工的子女通话交谈,了解外界的信息。

左权的贫困人口主要散居在大山深处,他们出行难、上学难、看病难,自然条件的局限很难让这些人摆脱贫困,怎么办?我们在山区曾经遇到一辆政府的宣传车,停在村庄的路口不停地向村民广播移民搬迁的好处及措施,动员分散的村民从深山沟壑集中迁居到平原地区的移民新村,县政府近三年来投巨资在平原地区修建了超过10个移民新村。

东沟移民新村离左权县城所在地辽阳镇骑自行车只要10分钟的时间,交通极为方便。新村规模较大,建有几十幢楼房,既有6层公寓楼,又有2层的连体别墅,还有商住两用型住房。

新村里的新居民王志明说,“我靠自己及父母的积蓄、政府补助再加上银行贷款,共花了20万元(不到3万美元)买下了这套200平方米的商住两用房,一层店面用来销售建筑材料,二层全家居住。”

厨房有管道煤气设备,客厅内沙发、电视、电话俱全。问到王志明的妻子是否喜欢这套新居时,她笑吟吟地说:“喜欢,可以看电视了!”

是啊,电视丰富了这位少妇的业余生活,也打开了一扇窗户,一扇她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风景的窗户,一个月前,她还住在远县城15公里以外一条山沟沟的土坯房里,她的全部知识来自原来那个山村,而现在则是可以通过电视了解整个世界,这是一个非凡的跨越。更幸运的应该是他们的孩子,我敢肯定,他(她)一定会超脱祖祖辈辈在小山村里周而复始的简单循环生活,而与时代同步前行。

对于众多像王志明这样的新村民来说,搬迁不仅改善了居住条件,提高了生活水准,更重要的是走出大山,来到城镇,他们有了更广阔的就业方式和机会。

对于移民搬迁后留下的耕地,以及周边的荒地、荒山、荒坡等资源,县政府通过发展“庄园经济”,即由企业和个人通过租赁、承包、股份合作等形式进行现代农业的规模开发。

赵保明是出生于左权的一位精明能干的小伙子,曾任省城一家企业的经理,年薪30万。2006年6月他买下了4600亩荒山50年的经营权,他打算主要种植很有市场前景的良种核桃,同时种植刺槐、山桃、山杏等绿化荒坡。

“过去挣得再多也是为别人打工,现在我为自己打工,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赵保民说,他现在已经辞去公司的职务,全力投身于他的“庄园”。“除了种植,我准备再进行深度开发,在这里建一个集观光、采摘为一体的度假村。”

 

科学发展

左权县所在的山西省是中国最大的产煤地区,煤炭产业也是左权的支柱产业之一。煤炭产业在带来财政收入的同时,对环境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为此左权对煤炭产业进行了结构调整,依法关闭淘汰落后产能,炸掉了一批不达标焦炉,对工业企业实行达标排放管理。非煤产业也在结构调整中逐渐壮大。

经济发展后对人才的数量及质量提出了新的要求,左权县提出了普及高中教育(中国现行的教育制度是普及包括小学及初中在内的9年义务教育)的目标,县政府鼓励当地企业为教育做出应有的贡献。

宏远学校是由当地一家煤化企业投资的民办学校,校园设计非常漂亮现代,学校设小学部、初中部、高中部,2006年8月才正式开学,已有2380多名学生。学校设施先进,有计算机、物理、化学、生物实验室,有图书馆、语音室、多功能厅等设施。学生全部实行寄宿制。

能容纳2000多人的体育馆也在去年落成,县城里的这座体育馆一点也不亚于城市,设施先进,光线充足,它不仅是居民群众性体育活动的场所,“鲁能杯”中国乒乓球超级联赛也曾在这里举办过比赛。

经过努力申请,当地民间艺术“小花戏”被列入了国家非物质保护遗产名录。当地政府还于修复了始建于明代的文庙,并举行了祭孔仪式。收藏着中国从春秋时期以来各个历史朝代不同钱币2000余种的钱币博物馆,2001年载入吉尼斯之最纪录大全的华北地区第一个家庭藏馆、一江晚霞剪纸艺术博物馆等民间私人博物馆也因为得到支持而兴起。

在县委书记孙光堂眼中,他的目标是要把左权县城建成一个明星城市,一个城市必须具备的体育馆、图书馆、博物馆等基本文化设施,左权县城里也都应该有,给市民和农民提供更多的公共服务,创造更加和谐、丰富的生活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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