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远的影响
调查报道发表后,引起了外界的强烈关注。
面对媒体的质疑,麦当劳在报道刊出的当天(3月28日)发表了一个声明,声称它们一贯遵循政府相关法律规定,为员工提供的薪酬最低标准符合国家相关规定。
当天,肯德基、必胜客所属的百胜餐饮集团中国事业部在媒体上也发布声明: “百胜餐饮集团中国事业部旗下的肯德基和必胜客一贯遵守中国法律,所有员工的薪资待遇均符合国家标准”。
该调查报道引起了中国官方的高度重视。3月28日,广东省劳动保障厅副厅长张凤岐要求省有关劳动部门对曝光企业的违规行为一查到底。于是,当天下午,相关职能部门在召开紧急会议后,马上向肯德基、必胜客所属的百胜餐饮集团和广州三元麦当劳食品有限公司发出了询问通知书,要求调阅麦当劳、肯德基两家公司的相关资料,并于当日接受劳动部门的询问。
据广东省劳动和社会保障厅新闻发言人张祥介绍,从3月29日到4月12日,已经抽调了16个专职人员,对这两个集团一共20多箱的资料、9000多个员工进行了核查。
据介绍,检查人员将根据报道涉及的问题一项一项进行检查,主要涉及兼职工工资低于最低工资标准、工作时间过长、不给员工劳动协议、协议内条款不平等七个方面。
4月10号,在延误了几天之后,广东省劳动监察部门最终拿出了他们的调查结果:被调查的洋快餐公司的确有违规用工的地方,主要表现在超时加班以及没有签定劳动合同。对于外界关注的兼职工薪水是否属于当地非全日制员工最低工资标准的调整范围,调查结果并没有涉及。
与此同时,全国总工会(维护职工权益的最高级别的行业组织)也高调介入此事。
“全总高度关注这一事件,如果确实存在违法用工行为又拒不纠正错误的,工会要向政府劳动监察部门举报,要求依法查处,直至支持工人向法院提起诉讼。”4月3日,全国总工会保障工作部部长李守镇表示,“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没有特殊企业,任何企业不论大小、强弱、所有制,都不允许制定超越法律法规的企业内部规章制度。”
全国总工会还要求,各地工会要以此为契机,在全国范围内扩大劳动用工检查。随后,天津、太原等10多个城市,都相继爆出麦当劳、肯德基等快餐企业都程度不同地存在违法用工问题。至此,这一事件逐步升级。
“外资企业工会的缺失,使得职工非常弱势。”总结这次事件的成因,全国总工会民主管理部部长郭军说。为此,全国总工会将积极推进外资企业依法建立和完善工会组织的进程,通过开展平等协商,在企业内部建立起正常的工资决定机制、工资正常增长机制和工资支付保障机制。
4月4日,广东省总工会副主席孔祥鸿表示,通过与麦当劳接触以后,已经筹备了由职工代表、企业方代表等参加的筹备小组,双方就麦当劳组建工会以及缴纳工会费等问题达成了一致。
4月16日,麦当劳(中国)有限公司承诺:浙江省内40家麦当劳分店,年底前将全部建立工会。
洋快餐事件的中国背景
现在事情基本告一段落。据张祥介绍,按照有关法律规定,广东省劳动监察部门目前是责令麦当劳、肯德基等公司先期整改用工存在的问题,如果拒不执行,再予以处罚。
可是,在一个关键问题上,还存在较大的争议。劳动保障部在《关于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若干问题的意见》中第十二条规定:“在校生利用业余时间勤工助学,不视为就业,未建立劳动关系,可以不签订劳动合同。”据此,百胜餐饮集团认为,兼职学生不具备劳动法律关系主体资格,因此不在《劳动法》管辖范围内。
“部分人士目前将我公司在广东省沿用的、法律所允许的劳务用工方式与广东省2007年1月1日生效的非全日制用工方式混为一谈,导致了不必要的误会。”百胜餐饮集团中国事业部发布声明说。
“我们聘用的兼职大学生,既不是全日制,也不是非全日制。是一个特殊的员工用工形式。” 百胜餐饮集团广东市场部崔焕铭经理进一步解释说。
但是,这种说法遭到了很大的质疑。知名律师朱永平明确表示,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他强调,任何一个中国公民,只要具备了“具有劳动能力的成年人,确实付出劳动,企业为个人支付了报酬”这三个条件,就构成了劳动关系,那企业和劳动者就要无条件遵守《劳动法》。
广州中山大学法学院教授鲁英表示,除去实习和见习的情况,在校大学生只要在用工单位提供劳动服务的,就已形成了事实劳动关系,应当受《劳动法》保护,理所当然也适用广东省非全日制最低小时工资标准。
大学生需要勤工俭学以获取收入,这些外资企业为减轻传统全日制用工方式下的劳动力成本,大量使用兼职劳动力。兼职大学生实际上已作为特殊类型的劳动力,满足了这些外资快餐企业对劳动力的特殊需求
可是,中国现行的劳动法律、法规和规章当中都没有对在校生利用业余时间勤工俭学,应当怎样与用人单位建立劳动关系,怎样保护他们的劳动权利等方面作出具体、详细的规定。
“麦当劳、肯德基和必胜客规避劳动法的事件,引起了有关部门对外资企业遵守中国法律的情况的关注,也使我们更加关注在外资企业打工的中国劳动者合法权益的保护问题。此次事件对推动中国劳动法律进程将起到巨大作用。”中国政法大学客座教授梁智律师说。
对此观点,张祥基本予以认同。在他看来,出现此类违法用工事件,虽不能说是洋快餐公司钻了中国法律的空子,但中国整个法规体系确实也存在一些不完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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