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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架、莲花、拂尘和玉圭
· 时间: 2007-03-22 · 本刊记者 杨嘉庆

《北京周报》:根据史料记载,景教在唐武宗会昌灭法之后遭到沉重打击,最后于公元1000年左右在中国第一次灭亡。那么基督教后来从什么时候再次开始在中国的传播?

何岩巍:景教虽在五代、宋时已经绝迹于中国,但在中亚细亚一带则仍然繁殖。12-13世纪,成吉思汗征服信仰景教之回纥,入主中华、景教卷土重来,在中国又一度兴旺发展。但是这种繁荣只是昙花一现,元末明初的大动乱使景教又一次销声匿迹。

基督教在中国的再次出现与一个名叫罗耀拉(Ignacio de Loyola 1491 - 1556)的西班牙人有关。1540年, 教皇保罗三世批准成立“耶稣会”为新的宗教修会,罗耀拉为第一任总会长。最开始这个新的宗教组织只有50个人,来自不同的国家。成立后即开始向远东地区传教。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不是中国,而是日本。西班牙人、天主教神父沙勿略 (St·Francisco Xavier 1506-1552) 曾留学法国巴黎大学,获哲学博士学位。他被派往日本,但由于日本当时和中国一样,也是闭关锁国,他在日本待了两年后发现日本的文化都是从中国传入的,于是他决定来中国。遗憾的是,他到了澳门后就病逝了,没能踏上中国大陆。

第一个来到中国大陆的人是意大利人罗明坚 (Michele Ruggieri 1543-1607),他先到了广东。第二个就是大名鼎鼎的利玛窦(Matteo Ricci 1552-1610)。

 

利玛窦更为人们熟知一些,为什么?

利玛窦虽是罗明坚的学生,但因为聪颖过人,名气远远超过了他的老师。利玛窦在《中国札记》中记录了一些好玩的故事。一次,广东的一位地方官员请他和一位和尚、一位儒生吃饭,没想到两个人都同时对利玛窦进行攻击。这位意大利神父面无惧色,用流利的汉语把他们驳得哑口无言。和尚和儒生都对其知识的渊博大为敬佩。传说中,利玛窦还口吐莲花,让许多佛门弟子都皈依了天主教。徐光启原本是个儒生,在与利玛窦交谈后也对孔子的思想产生了不满,最终也接受了洗礼并升任礼部侍郎(相当于现在的教育部副部长,不过那个时候只有六个部)。

根据史料记载,发生在17-18世纪的“礼仪之争”使清政府和梵蒂冈以及整个西方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西方有些学者认为,如果不是由于“礼仪之争”,康熙很可能成为“东方的君士坦丁大帝”。这种说法可信吗?

明朝时期耶稣会传教士主要和地方官员打交道,和中国普通老百姓来往并不密切。 到了清朝,来华的传教士越来越多,并且得到中国最高统治者的优待。由此引出了康熙帝是否准备皈依天主教的争论。

到17世纪60年代,中国的天主教信徒已经达到十几、二十万。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Ferdinand Verbiest,1623-1688)曾任钦天监监正,一直深得康熙皇帝的信任。清圣祖经常要他讲解西方数学、科学及人文地理方面的知识,并授予他从一品顶带。南怀仁病逝后,康熙继续重用天主教传教士主持钦天监的工作,并请几位法国耶稣会修士为自己和皇子们讲授西方天文、地理、数学、科学、人文及宗教知识。这几位传教士在写回本国的书信中,都天真地认为康熙已经接受天主教信仰,他下令全中国人民皈依天主已然是指日可待的事,沙勿略和利玛窦等人理想中的“东方君士坦丁大帝”即将出现在“中央帝国”。

不过这位开明的清圣祖对外来的宗教非常善于使用“一分为二”的方法。最开始康熙由于没有弄清这些传教士来华的真正目的,以为他们就像和尚或者道士一样,比较博学,曾经对他们开了绿灯。但后来康熙终于发现天主教的庐山真面目。在中国,道教和佛教只能依附于帝王,而天主教却有自己的教廷和教皇。这些传教士是受教皇控制的,本质上绝不会听从中国的真龙天子。康熙虽然欢迎耶稣会传教士,但只是看中他们的科学技术,并且让他们充当自己的画师,对其宗教却一直保持警惕。意大利人郎世宁(Giuseppe Castiglione,1688-1715年)曾多次恳请皇上让他到外面传教,均遭拒绝,只能留在宫里当艺术家,将西方的三维透视法和中国的传统画风结合得天衣无缝。

1720年12月17 日,康熙召见教皇格勒门十一世(Clement XI)派到中国的特使嘉乐(Jean Ambrose Charles Mezzabarba),在教皇谕令上御笔亲提: “以后不必西洋人在中国行教,禁止可也,免得多事。”嘉乐成为不受欢迎的人,旋即被驱逐出境。

当然禁教与“礼仪之争”有关。所谓“礼仪之争”,一开始完全是来华传教士内部的争论,后来演化成清政府和梵蒂冈之间的争论。但是即使没有“礼仪之争”,康熙或者后来的雍正迟早也要翻脸无情。因为凡是独立于儒家的意识形态都会对帝王的统治构成威胁。康熙帝本人既不信佛教也不信道教,他怎么可能信仰天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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