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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他乡”的中国教练们
吕 翎 · 时间: 2008-08-27 · 本刊记者 唐元恺

 

 

8月23日晚,已收入7金的中国跳水“梦之队”,眼看着就要实现“梦八”的目标--囊括全部8块奥运跳水金牌。

观众大都乐观地认为,这块男子单人10米跳台的金牌肯定能让中国队“圆梦”,他们的信心来自于“历史”--此前,中国队已在这个项目上连续两届称雄奥运。

然而,“梦”破碎了。“断梦者”是澳大利亚人马修•米查姆,他的最后一跳以完美的表现获得112.10分,“抢”走了中国跳水几乎是“板上钉钉”的金牌。这是澳大利亚历史上第二枚男子跳水金牌,却让澳大利亚男选手足足等待了84年!

20岁的马修能说几句简单的中文,其现任教练正是来自中国,他叫“童辉”,如今的澳大利亚跳水队总教练。

根据国家体育总局的统计,从1957年中国向海外第一次派出援外教练以来,在过去的51年当中,中国共向123个国家和地区派出2547名教练。其中涉及跳水、乒乓和体操等36个大项,一些优秀教练员还受聘出任国家队主帅。

 

他们不断加大GAME的难度

在2004年雅典奥运会上,童辉的女弟子钱德勒•纽贝里就从中国跳水队口中夺过“食”--于女子跳水十米跳台的决赛中以“黑马”姿态夺冠。

客观上,童辉们给自己母队的夺冠之路设置了重重“障碍”,同时也提升着运动项目竞赛的“难度系数”与精彩程度,当然,正如越来越的人所认识到的那样,他们更促进了世界体育整体水平的提高。

“我是中国人,不过是把中国的训练理念成功地移植到了澳大利亚。”童辉说。

作为中国队选手,他曾是亚运会、世界杯、世界大学生运动会等多个国际大赛的跳水金牌得主,1987年被美国《游泳世界》杂志评为该年度“世界最佳男子跳水运动员”。1989年退役后不久,便受邀到加拿大一家跳水俱乐部当教练。2001年,开始在澳大利亚执教。3年不到,他便让纽贝里自豪地把澳大利亚奥运史上第2枚跳水金牌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而那“第1金”是伊夫•瑞奇蒙德(Richmond Eve)在1924年巴黎奥运会男子高台上获得的。此次北京奥运会上,童辉还带领澳大利亚队拿下女子双人10米台银牌,堪称中国跳水队之后的第二大赢家。

事实上,不只童辉一个中国人在澳大利亚执教跳水队。纽贝里也是另外一名中国教练王同祥的“经典之作”。而曾有好几位中国教练当过马修的“师傅”。

在“打基础”阶段,马修就遇上了中国教练陈文,从此进步飞快。。陈教练今年已经67岁,以前担任过北京跳水队总教练,在中国国家队担任过亚特兰大奥运会跳台冠军熊倪等人的教练,又曾在澳大利亚执教8年,并带出了纽贝里的丈夫、悉尼奥运会男子三米板双人铜牌得主罗伯特•纽贝里等名将。2002年,他应英国跳水协会邀请,出任英国跳水队总教练至今,在带国家队训练的同时,到各俱乐部选才,目前才14岁的托马斯•戴利就是被他慧眼相中的。这位天才少年后来由另一位中国教练李鹏带“红”,如今早已尝到过世界冠军的滋味,并“跳”为世界杯历史上最年轻的奖牌得主。

在“水立方”(国家游泳中心,北京奥运跳水主赛场),细心的观众会发现,除了陈文、童辉,还有更多的教练是“黄皮肤”。的确,像美国跳水队、墨西哥跳水队,其总教练也都是中国人。

美国队在雅典遭遇“滑铁卢”以后,美国奥委会和游泳协会决定大幅改组,任命在印地安纳州普度大学执教的陈文波为总教练,并根据他的建议在当地设立了跳水训练中心。陈曾在1985年至1991年任中国国家跳水队教练,他以自己的训练和管理模式,打造了一支崭新的“明星”美国跳水队。

6年前,中国教练马进作为“援外教练”,开始执导墨西哥跳水队,被队员亲切地称为“跳水妈妈”。北京奥运会上,她培养的两名墨西哥小将获得女子双人十米跳台铜牌,这是该国奥运史上的第一块跳水奖牌,也是它在本届奥运会上获得的第一块奖牌。

跳水之外,虽然没有特别具体的数字,但在海外执教的中国乒乓教练恐怕更多。中国男队主教练刘国梁的哥哥刘国栋就在新加坡当主教练。在很短的时间里,他把将一支徘徊在亚洲第5、6名的球队(女队)带到了北京奥运亚军的位置,赢得新加坡历史上的第一枚奥运奖牌,也不时给强大的中国女队制造点麻烦。

一位足球选手曾说,“中国的足球水平就如同巴西的乒乓球水平。”对此,担任巴西乒乓球队总教练的韦建仁以行动予以有力回击。至少从比赛结果上看,他培养的巴西队员已完全具备了同高手过招并战而胜之的实力,北京奥运男团比赛证实了这一点。虽然是中国人,但韦在巴西一直拒绝招募海外的中国选手为其效力,而坚定地选择了培养巴西自己的人才。

在田径场上,中国尽管有刘翔等奥运冠军,但与美国相比,差距仍很明显。可美国奥运田径队领队却是一位来自中国四川的李犁。实际上,他因在“田径王国”美国培养出中长跑世界冠军而声名鹊起,并于去年11月被美国田径协会授予年度最佳教练的称号。

 

他们同样赢得国人喝彩

在美国当教练的,还有一位地道的北京人,他5岁在京城西城区体校开始体操训练,上世纪80年代成为中国体操队主力。这便是41岁的美国女子体操队的总教练乔良。在北京,他的美国队员夺得奥运金、银牌,使中国选手屈居季军。

“我并没有感到来自观众的压力。相反,他们支持每一个运动员,如果她们表现出色的话,都会给她热烈的掌声。”乔良很是感慨:“场上观众让我感到了现在国人的大胸襟,他们以非常开放的心态来面对世界。”

虽然乔良远在海外工作,而且多年未回家乡北京,但在采访中,大多数观众对他的成绩如数家珍。“去年的世界锦标赛上,美国女队击败中国队获得了冠军,首次参赛的肖恩•约翰逊连夺团体、全能、自由操三枚金牌。”北京的小学教师秦榛榛说。

肖恩本人则说--“乔良就如同我的又一位父亲,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发过火,特别是,他让练体操变得如此充满乐趣,我总是愿意回到场地训练。现在,我既有中国运动员擅长的技术与准确性,也有美国运动员的力度,所以我才会脱颖而出。”

另一位掌握了“中国技术”乃至战术与“精神”的北京人也在美国执教。她是现任美国女排主教练郎平。在中国 ,这个名字几乎家喻户晓,还被国人亲切地以“铁榔头”所替代。上世纪80年代,作为主攻手,郎平帮助中国女排夺得了世界三大比赛的冠军,实现了令人惊讶不已的“五连冠”,并与同伴们一起贡献了个新词--“女排精神”。身为教练,她又率领中国女排获得1996年奥运会银牌和1998年世界锦标赛亚军;在北京奥运会上,她指挥美国队小组赛以3比2逆转卫冕冠军中国队,四分之一决赛3比2力挫世界杯金牌得主意大利,半决赛又以3比0完胜曾经的“霸主”古巴队,昂首挺进了决赛!由此,其本人也创造了3次参加奥运(两次教练、一次队员),3次都杀进决赛的“郎平神话”。

其实,早在2000年悉尼奥运会以后,美国排球协会就曾正式邀请郎平执教美国女排,但她回绝了。5年后,美国再邀,她有所动心,因为这样可以留在美国照顾在那里读书的宝贝女儿。可她还是问了一圈好友,大家反问:“你是中国的英雄,如果真地带了美国队,国人给的压力你能承受吗?”几个月内,做事爽快的郎平却一直在犹豫。直到著名的门户网站“新浪”为此进行了一次民意投票,让其“很意外”的“理解支持”占大多数的结果着实推了她一把……

当然,曾经的中国女排领军人物,此次却在自己的家乡成为中国队的对手,还是让一些国人不太适应。当今最著名的围棋“棋圣”聂卫平就声称自己“搞不懂”--为什么郎平就不能为国效力,非得出国去执教其它队?“自己人把自己人打赢了很有意思吗?”

不过,在北京赢了中国队的郎平并没有被“千夫所指”,她得到却是大多数国人一如既往的热情与鼓励,不再像以往那样关注其“身份”。当中美两国选手在赛场上“拼争”的时候,人们大都认为“这只是体育”,看台上甚至有观众发出了“郎平,我爱你”的呼喊。

“我觉得其实排球就是一个大家庭。现在体育已经没有国界了。”郎平说,“参加北京奥运会,有home(家)的感觉。”

其实,如今的中国,不仅大胆输出或引进教头(正日益显露成果),更能坦然面对走出国门的“海外兵团”。应该说,此次中国在北京奥运会上取得的优异成绩(不仅仅指51块金牌和百枚奖牌),正是对中国社会不断开放、国民心态日趋成熟的一种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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