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价还价一个多月后,美国国会民主党人与白宫9日晚终于就一项为美国汽车业发放紧急贷款的方案基本达成一致,并有望在本周内正式生效。美国汽车业将成为继金融业之后第二个得到政府救助的行业。

方案中的贷款总额为150亿美元(主要用于救助情况最为紧急的通用和克莱斯勒),远低于三大汽车厂商此前期望的340亿美元。

美国汽车三巨头在获得急救输血的同时也被勒上了“紧箍咒”——这笔贷款的使用将面临极为苛刻的监管和控制。

濒临破产 三巨头CEO求援国会

12月1日,罕见的暴雪降临寒冬中的美国汽车业重镇芝加哥。而城中三大汽车厂商感到更为胆寒的是频临破产之灾。

今年以来,随着油价飙升和金融危机全面爆发,荷包吃紧的消费者普遍将目光投向经济省油的小型车。素以制造大马力卡车和运动多用途车见长的通用汽车销量锐减,本年度已损失超过1800多亿美元。克莱斯勒旗下曾经风靡一时的公羊皮卡和越野吉普也已被打入冷宫。福特汽车同样销量大滑坡。最新统计数字显示,今年10月通用汽车的销售量较去年同期下滑了45%,福特下滑了30%,克莱斯勒下滑了36%。

记者近期曾走访几家专营本土品牌的美国汽车零售店。昔日顾客盈门的店面现在真是门可罗雀,一天也等不到几个客户。销售代表们大多聚在一起晒太阳、侃大山。

鉴于三大汽车制造商还在不断“烧钱”,分析人士预计,在美国汽车市场恢复活力之前,如果他们不能及时得到救助,恐怕也会像五大投行一样难逃破产厄运。纽约产业政策分析师约翰·卡西萨表示:“现在的底特律就像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随时有可能坠落。”

7月以来,饱受资金问题困扰的三大厂商也曾尝试通过企业并购或转让股权来摆脱困境,如通用就先后与福特和克莱斯勒谈判并购。但随着经济形势的日益恶化,各家企业自身难保,并购计划也就不了了之。11月下旬,濒临绝境的三大厂商走投无路,被迫放下身段到国会求援。因乘坐商务专机到华盛顿“化缘”而饱受国会议员揶揄的三大厂商CEO,更是不惜驾驶自家品牌的新型混合动力车,跋涉500英里,带着整改计划二上国会山。

国会通融 缘于奥巴马情结

三大汽车厂商的请求不仅在国会内部,而且在国会和白宫之间引起了激烈的争论。

民主党占绝对多数的国会虽对美国汽车工业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态度大为不满,但考虑到一旦三大车厂倒闭将会导致大量失业等严重社会问题,从而给即将上台的奥巴马政府带来更大困难,因此力主从已获批准的7000亿紧急救助计划中拿出部分资金,施加救助。

但国会的建议遭到布什政府的拒绝。白宫认为,用纳税人的钱为个别汽车企业埋单违背了自由经济的原则,将为美国开创不良的先例。有分析人士认为,布什政府还认为此举只会为奥巴马政府“做嫁衣”。

经过艰苦的讨价还价,僵局终于在12月5日被打破。国会在很多方面作出妥协,其中最重要的是,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同意从国会今年秋天批准的旨在帮助汽车制造商建造高效燃料动力车生产线的贷款计划中划拨这笔紧急救助资金。

白宫发言人佩里诺日前表示,(白宫与国会)双方在有关汽车业紧急救助方案问题上取得了很多进展,双方仍在继续就如何帮助汽车企业重组和获得长期活力进行讨论。有消息人士透露,双方对尽快达成一致方案并送交国会议员表决表示乐观。众议员巴尼·弗兰克称:“这项方案极有可能在本周末送到布什总统的办公桌上。”

“这就像个理发店,每个人都需要剃头”

三巨头最初希望获得总额340亿美元的援助,但最终的救助方案将只有150亿美元。这笔援助资金将确保三大车厂在明年3月31日之前维持资金的流动性。

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在谈到即将出炉的汽车紧急贷款方案时表示:“我们希望到明年3月,可以看到一个值得纳税人信赖的、透明的并且充满活力的美国汽车工业。但前提是,从公司管理层到普通工人,从企业股东到汽车零售商,都必须做出让步。”她说:“这就像个理发店,每个人都需要剃头。”

受援期间 免谈红利和奖金

根据该方案,美国政府将向通用、克莱斯勒和福特提供总额150亿美元的紧急援助。作为交换条件,三大车厂必须按照国会要求,在3月31日之前拿出具体整改方案,通过企业研发和自助创新而努力成为具有竞争优势和环保意识的企业。

布什政府强调,只有在金融状况明显改善或者采取切实措施提高自身能力的企业才有资格获得进一步的援助。白宫发言人佩里诺表示,“长期的资金支持必须建立在确保企业具有长期发展的可行性计划的基础上”。众议院议长佩洛西也强调,本土汽车企业必须推行改革创新,要改变日益落后于外国汽车厂商的尴尬局面。

根据方案,在接受援助期间,三大汽车企业不得向股东和企业高管发放红利或奖金,并且接受美国国家审计署以及财政部金融救助计划特别监察官的审计。昔日风光无限的车厂老板们也将被要求放弃他们的喷气式商务专机,削减不必要的开支。

“汽车沙皇”独掌生杀大权

方案还规定,布什总统将任命一位专门的“汽车监督”,全权监督汽车业紧急救助资金的使用和三大汽车企业对救助方案相关条款的落实情况。外界普遍将此职位称为“汽车沙皇”。如三大汽车商无法成功转型,“汽车沙皇”将有权决定撤回援助资金。

车厂倒闭 失业者将以百万计

以芝加哥为首的中西部城市是美国本土汽车业的大本营,大量人口从事与汽车产业有关的工作。遭受重创的汽车业已令芝加哥不复当年繁华风采,并导致数百万工人失业。

据密执安州安埃布尔“汽车研究中心”的资料,目前汽车工业及其下游产业和其他相关的销售及服务业受雇员工多达300万人。如果大车厂宣告破产,严重的失业灾难将更甚于金融风暴的影响。

12月5日,正当三大汽车总裁在国会参加第二次听证会时,面临失业危险的汽车工人在全美多个城市走上街头,用游行示威的方式敦促国会和白宫尽快通过紧急救助计划。

在纽约,1200多名汽车工人肩并肩地站在通用旗下的托纳旺达引擎生产厂外,提醒人们当地有多少人与汽车工业密切相关。

工厂经理斯蒂夫·芬奇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从供应商到销售商,这么多人受到汽车工业的影响。我们不想让它垮掉。”有两个孩子的汽车工人蒂姆说:“我热爱这份工作,也需要这份工作。我的工资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周围的很多同事跟我的情况差不多。我们不能失业!”

政府出资 百姓很不情愿

美国民众对政府是否应该救助汽车业存在极大分歧。

据美国媒体报道,尽管在汽车工业云集的中西部地区,支持救助汽车业的民众比例达到了44%,但大多数美国民众反对向汽车业提供巨额紧急贷款。这也把国会和白宫推向了民意的对立面。《华盛顿邮报》和美国广播公司进行的一项最新民调数据显示,54%的受访者反对汽车业紧急救助计划,37%的受访者支持该计划。

勉强维持 熬到奥巴马上台

经济学家们认为,美国汽车业积弊甚深,150亿美元将只能使其勉强熬到奥巴马就任美国总统。如果要帮助汽车业彻底走出困境,援助资金可能需要高达1250亿美元。

虽然150亿美元距三巨头的期望大有差距,但他们现在还不至于绝望,因为奥巴马已经承诺,上任后的首要工作之一就是救助濒临破产的美国汽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