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三十年前每个家庭做饭炒菜,大概谁家也离不开烧大锅的风匣(方言发音叫“风宪”)。发明风匣的人,一定是个极聪明的人。一个长方形的木头盒子,用两根长长的木杆做推拉杆,中间有一块用鸡毛勒成密封的木板,再加上两头的阻风活门,中间做一个突出的出气口,推拉起来发出“咕嗒、咕嗒“的响声,用它吹着煤火就可以炒菜做饭,甚至还能用来烧炭打铁,制作各种工具。

早些年听人说,牛耕地拉的犁具秦始皇时代就有了,两千多年使到现在,还是那个老样子,说明工具的进化在中国还非常落后。查了各种资料,不知风匣这东西发明的朝代,只知祖祖辈辈一代一代就这么传下来,垒一个锅台,旁边支一个风匣,治家过日子的必用工具。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结婚之后,丈母娘送了个小风匣,她是因风小从自家的锅灶上换下来的。我便找了一些鸡胸脯的软毛,把密封版用线绳夹鸡毛重新勒了勒,风还不小,就这么着一日三餐的咕嗒咕嗒的拉起了风匣,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拉风匣做饭必须得两个人,蒸个馒头做个稀饭还好说,要是炒菜,一个人就忙不过来,这风匣一时不拉,锅底下的火就灭了,在锅台上炒菜的人,总不能一面炒着菜,一面拉着风匣,何况锅灶口的煤烟还一个劲的往外冒。因为我不会炒菜,在家里我充当的主要工作就是拉风匣。

拉风匣生大锅底的火,也是个技术活,会生火的,一把干草慢慢点着,不用急着拉风匣,让干草慢慢点着,把干草压实,在干草的上面撒上一层不干不湿的散煤,把干草周围用煤填实,防止锅底漏风,慢慢拉推风匣,干草就会随着微风引着散煤,紧接着慢填煤、勤填煤,那儿有火就填那儿,煤火就会越来越旺。拉风匣既不能急也不能慢,要随着锅里食品的需要,该急得急,该慢得慢。

说起拉风匣,从我记事的时候就记得母亲做饭我拉风匣,那时家里孩子多,锅也大,炉灶和风匣都很大,拉起来很吃力。家里的主食是玉米饼子,糊饼子(向锅边上贴饼子)要烧匀火,锅底炖菜,锅边要匀热,锅热大了容易糊,锅不热饼子贴不住,会滑到锅底,当时因拉不好风匣填不好火,经常遭到母亲的谴责。

改革开放后的八十年代初,朋友从青岛微电机厂给买了个微型鼓风机,接上个拉线开关,做饭时开开停停,老婆一个人做饭,不用我再拉风匣,从此我便从锅灶旁解放出来。

到了八十年代后期,工厂效益显著,厂服务公司建设了一个液化气站,每个职工发了一套液化气灶,每季度供应一罐液化气,虽然不够三个月的使用,但毕竟摆脱了烧煤的锅灶,从此不再忍受烟熏火燎的灶间和咕嗒咕嗒的臂力劳动,因为是厂里补贴供应液化气,也节省了不少开支。

1991年我搬了新家,用上了市煤气公司的管道煤气,又省了换煤气罐的烦恼,也省了我上下楼扛煤气罐的体力,何况管道煤气比灌装液化气还便宜了许多,“四个现代化”已经在我们家有了充分体现。

2003年,青岛市引进天然气,我家的管道煤气也跟随着全市市民改换成了天然气,天然气比起煤制气不但火力猛,而且无污染。改革开放三十年,改变了中国人几千年改变不了的风匣烧大锅的无奈,这大概也是改革开放的一个侧面。